雅静的咖啡厅,两人面对面坐着。
温心看着眼前的女人,距离上次两人心平气和地这样坐在一起,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
胡梦含也用同样的眼神打量着她,面前的温心,与上次在酒吧遇见的她仿佛有些不同了,这样正眼瞧她,淡静孑然,那双明眸里无波无澜,却让她骤觉那里好像藏起了无人能够体会到的凄伤,她微微怔了怔,半晌,她轻敛心神,先开了口,“不问问,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既然你已经找到了,我何苦多此一举。”温心浅淡一笑。
“你变了。”
“什么事都会变,何况人,隔了这么多年,我相信你跟以前也不同了。”温心淡淡地说着。
“习惯呢。”胡梦涵瞥了眼温心面前的杯子,忽而低笑,“有些习惯,一旦驻进心里,就算你拼命地想去戒掉,恐怕最终还是无能为力。”
温心轻皱了下眉,直接问道,“你想说什么？”
“来之前我见过慕哥哥,他点了跟你一样的柠檬咖啡,中途却突然换了,可是到最后他连那个杯子都没碰一下,温心,你说这是为什么？”
“如果你找我只是想跟我谈论这个,恐怕让你失望了。”
胡梦含闻言冷冷“哼”了一声,望着眼前依旧无动于衷的人,冷语嗤笑,“咖啡加柠檬,不错,也许很多人会喜欢,可是为什么你特意只要了半片,温心,这样的喝法大概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温心无法否认,心口不由自主猛地一揪,顷刻后她敛了敛心神看向胡梦含,坦然开口,“其实你已经猜到了,你说得没错,这是我以前逼他养成的习惯,半片柠檬就像对半的心脏,只有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人才能活下去”
温心蓦然顿住,片刻后她忽然话锋一转,“只是如果那颗心脏原本就有裂痕,无论你怎么拼凑,都无济于事,而有些失去的,终究不会再属于你了。”
胡梦含听完,微愣失神,眼眸不由垂了下去。
温心看了她一会儿,不禁想起最后那次见她,那道撑在她脸上浅薄无力的笑痕,半晌,她脱口而问,“你还爱着他,对吗？你来找我,是因为你还是放不下他。”
胡梦含倏然抬首望向温心,眼内闪过一丝茫然,然后唇边浮现出一道微薄的浅弧,不知是自嘲还是在讥笑面前的人。
少顷,胡梦含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望着温心,脸色慢慢沉了下去,“那你呢？温心,你敢说你已经放下了吗？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可是你偏偏视若无睹,你就是慕哥哥的那个习惯,是他想努力抹去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戒掉的习惯。”
看着那张不为所动的娇颜,胡梦含强抑着心口蔓延而上的怒意,接着往下说到,“你永远不知道他那晚送你到医院,他眼里的紧张,慌乱,不知所措,他独自在门口站了一夜的心情,温心,他对你做的这些你统统避而无视。我真后悔今天为什么来找你。”
话一说完,胡梦含便头也不回疾步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温心从咖啡馆独自走了出来,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不知何时四季又一次转入一年的末尾,光阴如梭似箭,令人措手不及。
远处,悠悠传来清脆的孩童声,温心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女人牵着身着粉蓝裙子,蹦蹦跳跳的小女孩穿过马路,朝她这边走过来。
小女孩饱满的殷桃小嘴舔了舔手中的糖果,脸上立刻扬起满足的笑容,如此天然美好的画面,却令温心遥不可及,落在明澈的清眸里,变成闪烁的晶莹。
“温心？”
少顷,一道熟悉柔和的声音唤醒温心迷茫不清的神志,待看清眼前站定的人,温心眼里露出异常的惊喜,“初意姐。”
沈初意望着面前的人,数秒后才确定真的没认错,唇角慢慢弯起明丽的弧度,“真的好久不见。”
“小心,听说你出国了？”两人找了一处幽静的地方,沈初意想了想后问道。
“嗯,不过回来很久了,对不起啊,初意姐,一直没去找你。”温心微笑着开口,视线不由自主移到了她身边的小女孩身上。
白里透红的粉嫩脸蛋,小巧精致的漂亮五官,尤其那双炯炯有神的圆溜黑眸,像极了一个人,温心脱口而问,“初意姐,是他的孩子？”
“嗯。”沈初意微莞,接着自嘲道,“你不会看不起我吃了‘回头草’吧,想当初我还当着你的面发誓再不会见他。”
沈初意是温心大学时的师姐,比慕以深都大一届,当年温心第一次见她时,可以用“落魄不堪”形容,因为那个男人的关系,学校里有关她的流言蜚语,一度传得不堪入耳,后来温心听说她暂时休了学,之后两人就没见过。
当初见初意姐时,她那双眸里只剩伤痛过后的绝望,而现在温心看到的是爱情滋润之下的漫溢幸福。
“小心,你现在一个人？”沈初意再三犹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