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秀走到对面窗户前,打开窗子,回头朝顾长林道:“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扇窗户正对着聚仙阁旁边一座木桥,那是吴老爷回家的必经之道。
顾长林站到她身旁,望着大路上吴家那一群走得浩浩荡荡的人。吴老爷走在最前头,身边一左一右跟着两位保镖。
他看了眼明秀,又看了眼离木桥越来越近的吴老爷,眯起了眼睛。
那老头子会突然跳河?
总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但莫名的,他又觉得这事儿只怕会成为现实。
因为,他身边这丫头并非一般人。
他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吴老爷的身影。
他终于走到木桥跟前了。
他的一只脚,已经踏上木桥了。
他很正常地走了四五步,一点儿异常也没有。
顾长林不禁瞥了身边的丫头一眼,却见她也很紧张地盯着桥上的动静。
难道她自己心里也没底吗?
顾长林暗自纳闷着,继续盯着吴老爷,却见他稳稳当当地走到桥中心,然后又稳稳当当地走到桥尾,直至下了桥,却什么异常都没发生。
明秀看吴老爷沿着河对岸一直走了下去,不禁愣了:“叮铛,刚才的催眠没有成功?”
“成功了呀。”叮铛也有些纳闷,
“我很确定,真的成功了。”
那这是怎么回事呢?
再耽搁下去,催眠的时效就要过去了呢。
明秀正苦恼着,却见顾长林突然伸长手臂,指着不远处道:“看那儿!”
明秀抬头,顺着他指着方向一看,吴老爷竟然离了回吴家的那条大道,走上了通往河坝的一条小道。
明秀心中一跳。
难道,他要从河坝上……
吴老爷不顾保镖和子侄们的反对,径直走上河坝,斥退众人,然后,纵身一跃而下!
他竟然选择从那地方跳河,他身边的人想拉住他,却没能成功。
明秀看着好几个人惊慌失措地跳下坝子,在水底四处寻摸。
估计因为坝子下有一个潭眼,水比别处深很多,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终于从水里捞出了吴老爷。
然后,就听那边传来嚎啕大哭声。
明秀身上一松,轻轻闭上了眼睛。
吴老爷没了,可恨的吴家终于要垮了。
她松了口气,接着,却又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厌烦和空虚。
眼前,好像总有一道身影,挥之不去。
是吴老爷纵身跳下水坝时的身影。
虽说,她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但是……眼睁睁看着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在眼前消失
,她还是感到了巨大的震撼,且止不住地生出了罪恶感。
对于生自文明社会的灵魂来说,人命就是一道过不去的坎。
顾长林见吴老爷果真跳河自尽了,尽管早有预感,他还是惊讶了一下。
一句话就能叫人寻死,丫头这是要逆天啊!
他一转眼,却看见她苍白的脸色,无神的双眼,还有被紧紧咬住的唇瓣,便怔住了。
“你怎么了?”
明秀垂下头,有气无力道:“我们回去吧。”
顾长林皱皱眉头,担心地望着她。
明秀转身往楼梯走去,却觉得双脚好像重达千斤,脚步沉重极了。见顾长林一脸担忧,她低声道:“我没事,就有点累了。”
她这副模样,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顾长林不知她到底怎么了。
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她是因为亲手弄死了吴老爷而这般难受。
对于出身尊贵,又打小见惯生死之事的他来说,小小一个吴老爷的死,完全没必要看在眼里。
何况,死的还是丫头的仇家。
在他想来,丫头此时应该很痛快才是。
他跟着她出了望仙阁,见她像个游魂似的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心中更加焦急。
因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他不便将她迅速带回
家,一抬头,就见风七头戴一顶破毡帽,赶着辆马车过来了。
他忙带丫头上车出镇,在一个僻静的林子里下车,又叫风七把车赶去县里,明日再回。
看着马车绝尘而去,又看着跟踪的两位骑着马经过,他暗暗冷笑。
吴老爷死的那般奇怪,吴家怀疑聚仙阁楼上那两个眼生的年青学子,叫人跟踪查探,也是常情。
吴家只会查到,那两个年青学子坐马车到了县城不久,就失去了踪影,不会得到更多的信息,也不会有精力去查探更多了。
因为,吴老爷一死,吴家的大乱就要开始了。
吴老爷八个亲生儿子,嫡出的三个,庶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