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心上的失望越发沉了几分,他径直盯着阿兰,瞧见她恼怒的神情,缓和了片刻,这才定定地询问道:“那你说说,前日你冒着雨出门去见了谁?做了什么?”
“我……我……”阿兰与他黑沉沉的眼对上时,一时之间却是语塞,再也编造不出什么合适的借口来了。
她不曾想,平日里分外木讷的农夫男人,如今质问起话来,却是条理清晰,容不得她有任何反驳的机会。
“你这几日买了那么多的胭脂水粉,也是为了出门见人是吗?”阿牛心中发颤地疼,只盯着阿兰,忍不住又质问了一声道。
他还当是阿兰跟了自己,有了闲碎的银子,也能够开开心心地梳妆打扮,还让他还一阵高兴。
如今想来,这胭脂水粉、梳妆打扮全不是为了自己。
月冉溪安静地站在不远处,只听得阿牛的话,垂下眼,心下也渐渐明了。
若当真只是单纯去客店见一见孩子,阿兰她绝不会是这般慌张的神情,更无须扑粉戴花地出门。
阿兰绝对不无辜。
在阿牛一句又一句几乎没有停滞的质问之中,阿兰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片刻之后,猛地仰起
头来,双目之中尽是怒意。
“我没有!你到底是在外头听到了什么话,跑回家来冲我发火?”
她很清楚,自己不能慌张,一旦慌张,就坐实了那些事情,她绝不能承认自己出门见过了阿力。
反正……反正阿牛也只有口头上的怀疑而已。
她拒不承认,反而怒而发火,让原本占理的阿牛错愕了少许,却是憋不出一句话来了。
他们争吵之间,外头传来闷闷的敲门声,小橘瞧见无人注意,只得转过身去,走到了院中,将那沉沉的大门一开。
外头是万分紧张而慌乱的阿力以及正站在一旁、神情平静冷沉的飞雪。
小橘微微一点头,无声地与飞雪对上了目光,而后转过身,喊了一声道:“小姐,人到了。”
“带过来吧。”屋内传来月冉溪清亮的嗓音,端的是万分平静。
在这一句话落下时,阿兰下意识地心中一滞,难以言喻的惊慌感顿时弥漫上了心头来。
阿力低着头,畏畏缩缩地跟在飞雪的身侧,那干瘦黝黑的面上是一派小心慌乱。
直到走入屋中,他只下意识地望了一眼,瞧见了阿兰和阿牛,整个人骤然僵在了原地
在得知阿兰重新嫁了人时,阿力是有偷偷过去看过的,也见过阿牛,顿时明白了如此的情况,整个人错楞僵硬地呆在原地。
他只与阿兰对视了一眼,赶忙低垂下了头,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阿力本就是怂包的性子,乍得一见到身强力壮的阿牛,整个人更是不敢与阿兰说上一句话,生怕自己活生生被阿牛打死。
见着了眼前陌生的干瘦男子,阿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端详了他一番,只沉默着也是一言不发。
今日的惊吓本就够多了,阿兰乍得见到了阿力,整个人几乎是彻底崩溃了下来,无需旁人多说什么,便已然自己将一切都招了出来。
她瞪大了一双眼,双目之中满是蓄着眼泪,滚滚落了下来,流了满脸,却也不顾上擦,只转过身去,抱着阿牛的手臂,试图解释。
“阿牛……阿牛你听我说,我……去见阿力……是为了孩子!对,为了孩子!”
听得阿兰的辩解,阿力的神情似乎也僵住,抬起眼来,不明所以地注视着她。
见阿牛僵沉着一张脸,却也完全不在意她的解释,阿兰越发崩溃慌张,紧紧地抓着阿牛的
手臂,哭哭啼啼道:“阿牛,我和他早就结束了。嫁给他的那几年里头,我过得生不如死,都是些苦日子。我……我离不开你,阿牛!我以后就好好待在家里伺候我们娘,不会再出门了,阿牛你听到了吗?”
听得这话,那阿力即便是个怂包,也顾不上其他,着急着反驳出声道:“阿兰!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对你多好!你在家里要什么有什么,你怀了孕,家里头生蛋的那一只老母鸡都给炖了!”
阿兰听得这一声声反驳,心上一阵阵发凉,赶忙扭过头去,试探地打量着阿牛的神情,却是见他沉着一张脸,似乎没有半分其他的神情,赶忙瞪了阿力一眼,反驳出声道:“你闭嘴!我喜欢是阿牛这样的,你像个怂包一样,家里头的地被人占了也不敢去抢回来!”
两人吵吵闹闹的嗓音越发响亮,阿牛却只是一动不动地呆站在原地,黝黑壮实的面上是一派僵硬的神情。
许久之后,阿牛叹了一口气,倏然出声打断了他们的话,道:“算了!”
从今日来看,阿兰的种种反应,已然足以让阿牛彻底死心。
他也累了,不愿再让这两人在自己家中
吵吵闹闹。
阿牛的神情已然平静了下来,他的目光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