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封信应当是石头亲笔所写,上头的字着实有些差强人意,虽是看得出认认真真的痕迹,却是写得歪歪斜斜,只勉强能看得出上头的内容来。
信中,先是问候了一番六儿姐弟二人如今的现状,又提到了他们一同努力筹办下来的善堂,而这信中的后半部分,提及了石头的妹妹嫁做人妇,念叨着当年月姐姐的救命之恩,却又无从报答。
尽管由于石头腹中墨水甚微,言语之间也是颇为直接简陋,却是足以见得写信人的恳切心情来,零零碎碎,皆是挥之不去的浓重感恩。
见皇后娘娘捏着那一封信,神色颇为动容,六儿又从怀中取出了一样用软帕子妥善包好的物什,递上前去。
“石头他妹妹嫁了人,他们兄妹俩一直念叨着皇后娘娘的恩情,托人送了这个过来,但又很难送入宫中,我也是这段时日才收到的。”
既是送给皇后娘娘的礼物,六儿他自然不好随意地拆开来,也只是胡乱地掂量了一下,也猜不出其中是什么东西来。
月冉溪接过了那一件物什,直接掀开了外头的软帕子,瞧见里头是一样用木头特意磨制而成的,盒
子模样的物件,却是用小刀一一磨出了许多的间隙来,似乎是用来盛放什么东西的。
之前在刘家庄便听过六儿絮絮叨叨,说是石头自小便从村头的石匠处偷学来的雕琢石头的本领,只要手里头有把小刀,就能将拿起来的石头雕刻得很精致,因而才被周围的玩伴喊作了石头。
月冉溪拿起了那个石制的小盒子,上下端详了一番,微微一怔,听到六儿提起自己救下的那个小妹妹,这才倏然明白过来这盒子的用途。
“这是……”六儿也留意着皇后娘娘手边的那个石盒子,疑惑地微皱起眉头来,他细思之下,也没能想明白,这个石盒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月冉溪小心地摩挲着那石盒子,将自己揣着身上的一个小布包拿了出来,其内装着好几根银针,皆是浸泡了麻药,平日里用以自保。
她将那些个银针从布包中取了出来,放到了这石盒子之中。
这石盒子,便是一个特制而成,盛放银针的盒子。
按寻常而言,这种装着银针的针灸盒,并不是什么稀奇的物什,尽管六儿这种门外汉认不得针灸盒,但基本上这大夏的医者应当是
人手一个才是。
而月冉溪只稍一摸索,便发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来,这小石盒子被石头极其精巧地安置了一个小机关在上头。
月冉溪垂下眼来,摩挲着那石盒子上凹陷下去的小关窍,将石盒子往下压了压,倏然用力一按,伴随着“咔哒”一声闷响,一根银针倏然飞了出去。
由于她特意小心之下,那银针飞出的路径并无任何物件或是人在,而后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清脆声响来。
这种关窍,若是让京中的能工巧匠来做,并不算是什么难办的事情,但石头也只是从寻常石匠那里偷学到了些许技术,能够做成这个样子,已然是很有天赋的表现了。
“石头的手真巧!”六儿这才发现这看似平平无奇的石盒子的用处来,忍不住惊叹了一声来。
他走上前去,将掉落在地上的银针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谨慎地避开了针尖处,这才递上前去,还给了月冉溪。
六儿之前也曾见过这小银针的威力,因而不敢有半分的疏忽,生怕自己不小心中了招,平白给皇后娘娘添了麻烦。
“我很喜欢这个礼物,替我谢谢石头兄
妹俩。”月冉溪将自己携带着的麻针都一一妥善安放到了这个石盒子里头,而后这小巧的玩意儿收了起来,转而望向了一旁的六儿,扬唇笑了笑,真心实意地说道。
刘家庄……她找个机会再回去看看那一群孩子们。
月冉溪这般思衬着,正欲说些什么时,外头便传来了麟儿咋咋呼呼的声音。
“娘亲!六儿是不是还在这里?”
这话音未落,麟儿已然小跑着走了进来,四下瞧了瞧,瞧见六儿时,这才提醒道:“你姐到太子宫来找你,你赶紧回去吧。”
苏浅梨死后,由于月冉溪的安排,原本舞儿是调到皇后宫中来,与大家相处也很融洽。
只是前些年,月冉溪请了京中最好的几位绣娘到宫中来,原本是传授技巧,挽救一番月冉溪那一言难尽的绣工,舞儿在一旁瞧着,却让月冉溪发现她很有天分,干脆便让绣娘一同教了她。
见舞儿对于刺绣方面颇有成见,学了大半个月,已然让京中的那好几个绣娘都赞不绝口,月冉溪询问过了舞儿的想法,便干脆将她调到了宫中的绣坊中去。
舞儿家中自小便清贫,也未曾学过刺绣
,如今得了专门的指导,在这一方面果真大放异彩,不过大半年的功夫,已然在绣坊之中成了领头的绣娘。
绣坊与太子宫相隔甚远,舞儿平日里得了闲空,才会过来拜见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