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六儿来了?”舞儿赶忙站起身来,惊喜地惊呼出声来,面上挂满了欣喜来,赶忙往门口处走了过来。
她与弟弟已然是半年未见,如今难得见上一次面,自然是无比欣喜。
舞儿原本还想着,过些时日便趁着将手中绣品捎到吴夫人府上时,顺路到皇宫中去瞧一瞧六儿,看一看弟弟的近况如何,不曾想这昨日还念叨着,今日便见到了人。
舞儿快步走过来时,双目之中浸满了高兴,目光注意到了含笑的小皇帝时,神情一怔,而后几乎是下意识地有意弯下身来跪伏行礼。
皇上怎么也来了?他们这样的地方,皇上过来岂不屈尊?
正当她神经惊愕之时,麟儿已然猜到了舞儿正欲行礼举动,眉头微皱,平静的目光一扫而过,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寻常衣着,暗中示意她莫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麟儿此行是微服出访,自然不能随意暴露了身份,更何况,这一趟过来,只是为了让六儿姐弟二人相聚,若是他亮了身份杵在一旁,莫说旁人,怕是这铁匠难以安下心来。
舞儿并非愚笨之人,在苏浅梨身旁伺候了这么多年,也
甚是懂得察言观色,只微微一怔,立时明白过来眼前皇上的意图来,只得抿了抿唇,将原本压在喉口处的话硬生生遏制了下来。
六儿本就为人机灵,在舞儿夫妇二人呆愣的功夫里头,赶忙乐乐呵呵地出声解围道:“姐,姐夫,先让我们公子进去坐一坐吧,杵在门口多不好。”
“公子请进。”舞儿微垂下眼,态度端得是尤为客气,循着弟弟的话,恭恭敬敬地出声道。
尽管麟儿的本意便是低调行事,不曾想自己还没暴露身份,这一家子人便对自己尤其恭敬,反倒让他有些难以适从。
在几人的簇拥下,麟儿轻咳了一声,面上倒是端得是一派风轻云淡的平静,踏步走入了屋中来。
那木讷的铁匠倒是实在,已然飞快地将屋中最好的软椅端了过来,搁置在了一旁来,示意眼前的小公子坐下来。
而舞儿招呼好了皇上,转而也走入了屋内来,片刻功夫之后,她已然端上了一杯清茶来。
她知道皇上喝惯了上好的贡茶,定然喝不下这廉价苦涩的茶水,但就在刚才的功夫,她心细地瞧见皇上嘴唇干涸,定然是口渴了。
舞儿犹豫之下,也只得赶紧快步入了里屋,将家中余下最好的茶叶冲泡好,小心地端上前来。
她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的丫鬟,能在阴晴不定的苏浅梨身旁稳稳当当地当了大丫鬟,这泡茶的功夫自然是不差的,也能将稍显苦涩差劲的茶叶冲泡得尚且能够入口来。
麟儿正好是口渴,他也不是那般挑剔的人,闻到了一旁茶水的清香,也顾不上其他,便端了起来,轻吹了几下,便抿上了一小口来。
六儿难得与姐姐相见,麟儿也不希望他们几个人都围着自己打转,便假借着提出假寐的意图,在里屋之中靠着软榻,闭目休息了片刻。
而外屋之中,六儿难得与姐姐舞儿团聚,双目不免染上了点点的泪光,与舞儿说了好一番体己话,又询问了一番姐姐的近况来。
尽管这铁匠木讷寡言,与六儿这小舅子倒是很谈得来,不过寥寥数语,一家人已然是有说有笑,周围已是十分温馨融洽。
说话间,许是顾忌里屋中正安睡的麟儿,他们几人也刻意压低了嗓音来。
舞儿下意识地往屋内瞥去了一眼,而后侧过身来,温和地轻笑着
,对着一旁的铁匠吩咐道:“夫君,小公子难得来一趟,你到院中拔上几株水灵植和木清草来,我待会给小公子熬制一点儿解乏的草药汤水,等他醒过来正好喝上一口。”
“好。”那铁匠不疑有他,只快步转身,推门而出,往院子里头走了过去,正打算按照娘子的话意,到外头拔上几株草药过来。
将铁匠稳当地支开来,舞儿侧过身去,注视着夫君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了门口处,这才转而望向了自己的弟弟。
“六儿,皇上这是……何意?”舞儿迟疑又犹豫地扫过了里屋一眼,拉过了弟弟,刻意压低了嗓音,低声询问道。
舞儿在宫中待的时间不算很长,除却在苏浅梨身侧伺候着外,便是在皇后娘娘以及宫中绣坊中忙活,对于如今的小皇帝了解并不算很多。
早在麟儿继位的前几年里头,舞儿便已经离开了皇宫,嫁给了铁匠,因而也不知道后来的事情,只知道自己的弟弟在当今皇上身旁伺候着。
她自是不能明白,皇上到这里来做什么?他们夫妇二人,一个只是个铁匠,而另一个也不过是小有技艺的绣娘,着
实没有让皇上亲自驾临的本事。
因而,舞儿刚刚乍得一瞧见皇上,心中自是一阵忐忑,尽管知道皇后娘娘养出来的孩子,不至于当真害了他们,但仍旧难掩心中惴惴不安。
瞧见姐姐忐忑不安的神情,六儿明白她是担心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