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停下来,三十个护卫四散开来,朱强和虫子迎了上来,苏圣平下车后,简单问了句:“人来齐了吗?”
朱强答道:“除了三个身体有恙的,另有十一个本人不在府城的,派了家里重要人物代为参加,其余的都来了。”
苏圣平转头看了眼虫子,虫子禀报道:“查清楚了,三人中有两个是朝廷退仕官员,两人也确实得了病,据说准备亲自写信给你。另有一个,是书院的唐副院长,态度比较暧昧,倒也没有公然反对,只说身体不适就不来了,把位置给了其中一个学生。只是那学生平常在书院里就时常发表反对您的言论,林院长似乎并不清楚这事。”
苏圣平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道:“只要不干出格的事情,就不要为难他们。”虫子心领神会,苏圣平的意思是:老老实实过日子,那一切无碍。可要是暗中想搞点破坏,那就不要怪信息部的手段无情了。
海商酒楼是泉州最负盛名的酒楼,共有三层。其中一层是大堂形式的,两层、三层是包厢。此次请客,自然只能在一楼的大堂,总共摆了十二桌,这十二桌人算得上是泉州府城最有名望的乡贤了。
苏圣平一走进酒楼大门,场内众人纷纷站起来拱手问好,苏圣平也是笑眯眯的朝他们问好,遇到路、高两家老爷子时,还特意问候了两句。可场中却有一桌人只站起来三个人,其余七人都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这一桌显然就是泉州书院的学生了。
虫子和朱强等人眉头一皱,刚想发作。苏圣平倒是微微摇头表示无所谓,还拍了拍虫子的肩膀,示意稍安勿躁。
主桌上十五个座位,分别坐着苏圣平、侯望楼、张文昌、朱强、虫子,还有王、李、胡、秦、白五个海商大家,再就是两个退仕官员、两个大地主和一个商户。
众人落座后,苏圣平站了起来,一改往日笑眯眯的样子,严肃的大声道:“诸位泉州的乡贤,今日苏某仓促请诸位赴宴,礼数不够,招待不周,苏某在这先给大家致歉了。”
“大家应该都听说了昨天府衙发生的事情,朝廷不顾事实,竟污蔑在下犯了十大罪,想要诛我九族。呵呵,苏某一人就罢了,家中妻妾子女何曾无辜。”
“苏某自问,到泉州以后,创山货行,建物流行,开工业园,设研究院,创办学校,都是有利于泉州百姓生计之事。出仕为官,编练民团,组建海军,东征西讨剿灭海盗,也曾身先士卒与海盗浴血奋战。然而,在下做这些事的时候,朝廷在哪?现在轻飘飘一句话,就要给我安个十大罪,我是不会答应的。我属下的千千万万将士也不会答应。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任由人摆布,既然朝廷说我要造反,那我就反给他看。”
“昨夜在知府衙门,知府衙门、防御使衙门、内侍监等等一众官吏已被我控制,还有泉州府下辖的五县目前也已被我的部下接管。今天,请大家来吃饭,一是见证,二是庆贺。我提议,大家共饮一杯,如何?”
苏圣平的提议众人不管是否出于真心,都无法拒绝。就在众人纷纷举起手中的酒杯时,泉州书院那一桌上,一个学生大叫一声:“荒唐,大言不惭。”
这突然的叫喊声,让大伙举起的酒杯纷纷一顿。在场的人有看好苏圣平真心支持的,有模棱两可的,也有只是因为跟苏圣平有经济利益上的纠葛不得不虚与委蛇的。此时,见有人闹事,大家伙总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林翰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端起了酒杯,没想到这个时候,一向反对苏圣平言论的学生郁南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难,顿时急着想把郁南拉坐下。他还年轻,不知道遇到造反和战乱时会怎样?苏圣平敢造反,就不会是什么善男信女,当真以为他不敢杀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没想到郁南不仅挣脱了,还跨出椅子,站到过道上,朝着苏圣平的主桌上走去,边走边说道:“国考得陛下钦点探花,出仕户部,再转任崇武知县,再任福建靖海使,苏圣平你有今日成就,无不是因为朝廷任官。你屡受皇恩,不思回报君恩,却举旗造反,驱逐府县官吏,还敢在此大言不惭。更是屡次宣称元人要南侵。我问你,此事如今可有一点影子?还不是为了达到你自己的目的,恫吓天下人。别人肯喝你的酒,我郁南嫌脏就不肯喝。”说完竟把竟把酒杯往地上一摔。
场外的护卫见有人闹事,正想冲进来制服郁南,苏圣平却是站了起来,摆摆手示意护卫退下去。看了眼郁南,尽管被他骂,心里知道这种人只要不是出于私心,其实更“可爱”,也更纯粹,正好符合他对古代清流的认识。
又朝四周看了一圈,在场这些人现在支持自己,真要兵败,反过来咬自己一口的恐怕不在少数,可现在却必须得团结这些人,道:“昨夜在府衙的时候,面对我的威胁,府衙上下十来个官员无一敢质问我。当时我就很失望,告诉他们希望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对我破口大骂。如果真有那样一个人,我不仅不会生气,反倒会十分开心。”
“也许有人会说我是贱骨头,喜欢被骂。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