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簌簌下了一夜。
“媳妇,该起床了。”谢枭寒轻轻摇晃云浅溪两下。
云浅溪睁开眼,瞥见窗外天色还黑,不禁抬起胳膊横在眼上,半梦半醒的嘀咕,“好早啊。”
谢枭寒哄她,“不早了,毕竟是拜先生,早去点好。”
云浅溪没说话,但把被子往上一拉,蒙了头。
谢枭寒就隔着被子朝屁股的位置拍了一巴掌,道:“赶紧起吧,我去给你打洗脸水,小文都醒了。”
到底瞌睡比不上正经事,云浅溪睡眼朦胧的坐起,拥着被子往外看,嘴上问,“雪停了没?”
“停了,昨晚上下的还挺大。”
等云浅溪洗漱好出去就瞧见了,屋顶、院子、树上都积了一层白雪,远非上回初雪可比,踩在雪上都有“咯吱咯吱”的声音。
谢枭寒倒完水回来,见状无奈。
“你就不能从我扫出的小道上走吗?当心沾湿鞋袜。”
“不要,谁能忍住不在一片完整的雪地上踩一脚的冲动啊?”
“我就能。”
云浅溪撇过头轻哼一声。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嫂嫂,哥哥早上好吖。”
谢枭文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等看见整齐的白雪地,瞌睡立马叫寒风给带走了,“嗷嗷”叫着冲进院子里,在完好的雪上狠狠印了几个鞋印子。
云浅溪得意扬扬,“看吧!”
谢枭寒:“……”
无言以对,只好转而询问早饭吃什么。
这个话题就像在年关里见人就道“新年好”一样,不会出错。
云浅溪欺负够了他,心情很好的决定自己来做早饭,“好歹今天是咱们小文拜师嘛,得吃饱了。”
现烙的葱花饼,层层分明,外酥里软,一折就掉渣。熬了小米粥,还弄了三个小菜。
一盘咸辣爽口的炝芥菜,给巨能吃辣的谢枭寒的;一盘丝瓜炒鸡蛋,给小孩的;还有一盘酸甜脆爽的拍黄瓜,云浅溪自己想吃。
冬日里吃点凉拌菜,实在爽口。
吃过饭洗过碗,就该出门了。
谢枭寒背起装有拜师礼的背篓,云浅溪则在小孩毛茸茸的头顶拍了拍,“咱们出发吧。”
小文低低的回了句,“唔。”
这是害怕了。
早前还叫着想上学想读书,往后天天考第一好叫嫂子高兴,但临到头了,面对未知还是怕的。
但害怕也得去,而且两边离得近,不过一刻钟多一点的时间,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元舒三十许的年纪,有点黑,但五官端正,身板结实。
云浅溪想到从前看过的科举知识,听说他们考试要在一个仅容一人都费劲的小考间里待几天几夜,吃喝拉撒睡都在里边,对身体真是个极大的挑战。
这位先生的身体一看就很好,是能扛得住连续考试的那种。
得叫她家小孩学习这点。
云浅溪胡思乱想的时候,谢枭寒已经跟元舒说明来意。
元舒态度很好,笑眯眯的招来谢枭文问话。
这就是入学考试了。
云浅溪忽然有些紧张,但也不敢出声打扰。
好在问的都比较简单,比如叫小文自我介绍,问了几个常用的字,随他跟读几句话看看有无错漏之类的,简单但琐碎,而且问得很多,可能也在考校耐心方面。
小文初时紧张,但见先生态度温和,很快放松了下来,顺利完成测试。
“不错,可为我的学生。”
得了先生评语,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心才安稳落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虽然有江彦别背书,但孩子万一真的表现不好叫人拒收可就难看了。
既然过了先生考校,就该正式拜师了。
谢枭寒将带来的拜师礼:六斤米面和六斤肉奉上,另有束脩五两,这是一年的费用。
过了测试交了钱,小文给先生磕个头,就算拜师完成,年后就能来上课了,临走前先生又交代了要自备的东西。
一番折腾用了不少时间,从元家出来已经临近午时了。
卖油果的幌子就在眼前飘着,干脆不回家了,就在外头吃了顿午饭,嘴一抹,沿着街慢慢逛着回去。
云浅溪买了两朵绢花,又扯了块花布称了些棉花,预备给大姐的女儿钱可儿做身衣裳。
虽没准确尺寸,但她见过小姑娘,估摸着先做的宽大些,等初二见着了再改。
总归是她做舅母的心意。
然后就去书铺买书和纸笔。
小孩骨头软,用的纸笔跟大人不一样,上回云浅溪买回家的用不得,得重新买,这就花二两。书就更贵了,两本启蒙书就要六两。
从书铺出来,云浅溪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