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楚稚缓缓抬头,眼里多了几分释怀。
知子莫若父,她怕的就是再步前尘。
可……
楚稚垂眼,爹爹说的也不无道理。
谢妄找了她四年。
就算是为了孩子,他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了。
楚稚释怀地笑笑:“我知晓了。”
她起身要走,却又被楚父叫住。
楚父道:“便是如此,也不能什么都由着谢妄的来,若他想骗着你去王府上住,那是万万不可的!”
“还有,记得带着我的孙子来让我见见!”
楚稚头疼地挑眉,含糊两声应下转身离去。
谢妄可不是叫她去王府上住,他是亲自来庄子上常住了。
带着满心不能说的话出了楚家的门,一抬眼就对上了守在门外的谢妄。
她是一惊,谢妄则是在看见她出来后,眼睛刷到一下子亮了。
楚稚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他的马车。
倒是省了谢妄的事。
原本宽敞的车厢却在谢妄挤上来后变得狭小,两人促膝坐在条案前,沉寂无声地闻着条案上那香炉中飘出的冷香气息。
楚稚绷不住了:“你就一定要用这香料吗?”
谢妄明知故问:“为何不能用?”
楚稚:……
她没接茬,抱着自己的身子又往边上靠了靠,谢妄也好似终于得到了更大的空隙一样舒展开身子,不经意间地跟着她靠了过来。
没再等两人说话,楚稚便听见谢妄道:“明日有席吃,你可要去?”
楚稚怔愣片刻,道:“我去作甚?!”
她以什么身份去?
未免太不合适。
正想着,听见谢妄继续道:“那厢我抓肖润的时候,他的同党将我告到了延安帝眼前,依照常理,我是回不来的,但你可知延安帝为何愿意将我放走?!”
楚稚连想都没想,直言道:“因为你是谢妄。”
谢妄哪有做不成的事?
“不。因为延安帝问我,为何突然同这等芝麻小官过不去。”
楚稚心头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下一瞬,果然听见谢妄道:“我同延安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臣子的身份道出我的为难,延安帝大为感动,当即将我当放了回来。”
楚稚:“……”
她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延安帝能为了儿女情长摒弃江山社稷。
肖润的官位再小,那也是有着众多党羽,牵一发而动全身。
楚稚稍微严肃了些声:“到底是为了什么。”
谢妄忽然就没了动静。
等了一会,楚稚好奇地转头去看谢妄,却见他眼底写满了忧思,低声道:“他要我领兵攻占南蛮。”
楚稚错愕皱眉,却听见他满怀思念的声音。
“但比起这个,我更担心你……”
“担心你,渐渐将我淡忘。”
楚稚又是一恍惚。
半晌,她才回过神来。
“你……”
“若不帮我,你可还会去攻占南蛮?”
谢妄眯眼,毫不犹豫道:“会,我会亲自,将那污秽之地一寸寸铲平。”
这是雷打不动的,任谁也改变不了的。
南蛮出征,灭掉的不仅仅是南蛮,还是他曾受过的屈辱。
“但若不帮你,我会走晚些。”
谢妄坦然地说着,好似再说一个毫无血缘之亲的人那般冷静:“延安帝的身子早就成了药罐子,他觊觎南蛮那所谓的能长生不老的药引子许久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抢来罢了,如今他已经等不了几日,你这事端,不过是给延安帝一个开口的机会罢了。”
楚稚蹙眉,延安帝看上去……
可不像是要不行的样子。
却见谢妄笑笑,道:“殊不知,我曾和他说无数次,那南蛮根本就没有赦免额能长生不老的神药,只是他不信。
”
楚稚又将话绕了回来,“你定要去吗?”
她才下了决定,想好了要试试。
若谢妄去了,九死一生……
楚稚道:“你可能不去?”
谢妄眉心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楚稚:“为何要劝我?”
楚稚直言道:“不想你去,我会担忧你,但却也没那么担忧,你可懂?”
谢妄眼前攸地一亮。
他喃喃道:“我懂,我懂……”
楚稚道:“那?”
谢妄摸索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缓缓道:“二十年间,我明里暗里的替南蛮和延安帝出去打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战役,唯有你担忧我。”
“原来被人关心是这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