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乐极生悲”,说的便是此刻的林大小姐。
你丫还拥有一副肿的熊掌似的脚板脚脖子呢,你忘了?
得亏亲哥哥可心,做了这么一副蹩脚的木拐啊,再加上这具身子轻的羽毛似的,好歹算是支撑住了,额头布满了冷汗,眼前也是一黑。
亲哥哥奔过来,满脸的焦急担心:“葱儿你怎么样?”
这熊样子,也别再继续得瑟了。
林森森闭着眼睛下指令:“背我回房,得歇歇。”
此刻她的心里有数儿了,其实林家后母跟宋香儿没多大战斗力,这位闷葫芦亲爹,属于踹三脚都不一定能踹出一个屁来的物种,可以忽略不计,只要把全家体力最强的林大牛给引导好了,目前的安全还是没问题的。
何况某女人即便身子娇弱无力,右手里的木拐还是抓的紧紧地,“嘿嘿哈哈,快使用双节棍”,有武器,怕谁?
眼前照旧金星乱冒,林森森趴在林大牛背上不敢睁眼,嘴里还放着狠话:“从今以后,谁敢再算计要饿死我们兄妹,我拿大针把你们的嘴巴缝上。”
林大牛的脚步打了个趔趄,这果真是他的亲妹子吧?
临到进屋门,林森
森的眩晕感才算稍好些,赶紧扭脸补充一句:“还有,不许偷偷摸摸往我屋里来。”
林家后娘坐在地上忘记了继续哭诉,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
见识忒少了,放狠话,谁不往厉害了说?
林森森得意了,左手指头虚点林后娘:“你要敢试试,抡折你两条腿!”
“哇——”,习惯了扮嫩的老女人,这次是真的哭嚎起来,声嘶力竭的,受尽了委屈似的,林有财围着婆娘搓手,不知道该怎么慰劝。
好好地一个闺女,怎么突然之间变凶神恶煞了呢?
“林有财你说句良心话,我这个后娘当得怎么样?大葱那个死丫头自己不肯好好吃饭,可不是从我嫁到你家之后才开始的吧?你们一家子天生就是吃不胖的瘦坯子,难不成还得找兑上我?”
说的还挺委屈,那怎么不说说穿衣裳的贫富差距?
林大牛紧攥着拳头,看向安置在土炕上的妹妹,声音低哑叫了一声:“葱儿……哥以后,护着你。”
“好,我记下了。”林森森实在撑不住劲儿,迷迷糊糊的伸手拽拽刚捡上来的枕头,还没忘记叮嘱:“我睡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叫我,吃
不下去也得吃,不便宜了她们……”
然后,彻底昏沉沉睡着了。
这闺女可怜也幸运,骨头裂了纹儿,还发着低烧呢,难为打人的时候倒能生龙活虎的。
门外面,林后娘大概是又拽着林家爹去灶房验证作案现场了,吵吵嚷嚷的声音渐低,林大牛不说话,给妹妹把门关上,自己蹲在门外,抱头发呆。
“她这是被人家退了婚,有邪火都朝我们娘儿俩身上发啊!是我饿的她没屁股吗?人家嫌她没屁股不好生养,嫌她夹夹缩缩连句话都说不完整,这能怨到我的头上?”
“五个鸡蛋啊,我给咱来福辛辛苦苦积攒的,一顿就给全包圆儿了,这是不想叫咱来福回来了……”,灶房里,林后娘捶胸顿足的在哭诉,林大牛抱着的脑袋越发的低垂,恨不能扎进裤裆里。
每次都是这样,林家后娘从不当着外人和林有财的面上打骂他们兄妹,但是背后里,眼珠子里面都淬着火,前几年拧几把推搡几下也是有的,林大牛是个男娃子,成天跟着父亲,待遇上要略好些,吃饭的时候跟父亲一个桌,混个水饱也没问题。
只可怜了林葱儿,不跟着父
兄下地的时候,就得在家生生受着这母女两个的磋磨,性子就越发的夹缩,到后来听到父兄追问也能打哆嗦,偏偏什么都不说,非得等大家伙都吃完饭了才肯在灶房胡乱塞点剩汤饭。
本来寻思着,亲娘在的时候定的亲事,好歹嫁了人能性子活泛些,孰料想半路上又出了幺蛾子,李三郎的娘上门来亲自相看未来的儿媳妇,还是没打招呼就莅临林家的,穿的粗布短褐看不出颜色的要饭的似的林葱儿,跟白净鲜嫩绣花襦裙的宋香儿站在一起,高低立下可分,再加上表情木讷傻呆拙口笨舌,跟巧笑嫣然热情大方的宋香儿相互比衬,还没铁定的“未来婆婆”当即勃然变色甩袖而去。
退婚的打击太大了,没学会对亲人倾诉也没交个知心好友的林葱儿,便悄无声息的上了吊,结果没死成,裤腰带用的年数忒长,布料早糟透了,从房梁上摔下来,把脚脖子摔裂了纹儿,家里请郎中很是花了几个钱呢,又摸骨又敷药又诊治高热,这闺女啥话都不说,林大牛跟爹得下地干活儿,只能把家里交给林家后娘母女,谁知道到底吃没吃饭喝没喝药呢?
乡下人命贱,乡下女娃子的命,自己都不觉得值钱……
可是妹妹忽然就变了,自己拿自己当回事儿了,敢拼了命要吃东西,敢跟后娘母女对骂对打,半点亏都不肯继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