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为难是不是?”林大小姐微皱眉头建议,“不然,先把箭头预测要捅出的部位用刀划开个十字口?”
这样的话,皮肉不再那么紧实,阿四行事儿会容易不少。
“不用,我能行。”
黑脸阿四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从酒液中抬起双手。
“秦立生,你要不要再喝一口烈酒?”林大小姐站到了秦将军的面前,冷郎中开始按照安排,用七十多度的二次提纯酒液擦洗他的整个腰部。
“不需要,”将军阁下的下巴颏儿放在两条前臂正中,银色面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的声音很镇定,镇定的不像是受伤的人。
“留几口烈酒,等完事儿了,大家一块儿品尝品尝”。
林葱儿把酒罐放下,回到椅子背儿前面叮嘱:“保持清醒也好,觉得哪儿不对劲儿,马上说,我们好补救”。
总指挥站好了位置,脑袋就在秦将军的后脑勺上方,一手自然而然的落在将军阁下的头顶上。
两侧分别站立两个军士,他们的任务是保证将军在受痛的过程中一动不动,双手摁在将军肩膀上,双腿抵住将军的单腿。
秦将军不高兴了,脑袋摇了摇抗议:“本
将军不动就好了,都闪开,喘不过气儿来!”
俩军士立刻听命撒手,但是,目前的指挥官可是林大小姐,“啪”一声,秦将军的后脑勺上就盖了一记巴掌,林葱儿怒斥:“少耍大英雄主义啊!等会儿要挖肉缝针,你打个哆嗦都可能影响效果,不许再说话了!”
四个男人全都目瞪口呆,冷郎中已经做好了将军暴起时如何阻拦的准备,然而,后脑勺儿被拍了巴掌的将军阁下,却再没发出抗议的声音,虽然鼻孔里喘着粗气,眼睛却闭上了,认命了似的。
秦将军是个有脾气的人呢,林大小姐看见银面罩下方的薄嘴唇抿起来了,赌气似的。
“好了好了,以后不打你了。”林大小姐安抚的用右手抚了抚刚刚挨了巴掌的后脑勺,眼神示意大家,各就各位,马上开始。
俩军士站回原位儿,手脚并用,秦将军没再说任何。
林大小姐全神贯注探着头注视着阿四和冷郎中的每一个动作,浑然没发现自己此刻的姿势有多么暧昧,左手的夹板压在秦将军脑袋上,右手摁着人家的后脑勺儿,前胸与腰肢,全贴附在将军阁下的银面罩与椅子背上。
黑脸阿四两只散发着酒气的手掌,利索又果断的,执行着揣摩过数次的程序,一手握箭身,一手举钢刀,“唰”,电光火石间,箭簇掉落尘埃。
秦将军一动未动,伤口也没有新鲜的血液溅出。
“非常好!洗手,下一步!”总指挥的声音,在秦将军的耳旁回荡,瘦弱的不及一握的身躯,却能传递出一种镇静一种力量。
阿四再次在酒液中搓洗一下十根手指,深呼吸,运气,左手轻按住秦立生的腰前左侧,箭头的前进方向,右手掌心停在箭身正前方。
冷郎中始终含着一口烈酒,洗净的羊羔手握紧了针线,酒盆沿儿还挂着备用的针线,针是从针锥子上面卸下来的大孔针和缝衣针纳鞋底针,线,是刚刚煮熟又在烈酒中泡过的,鸡肠子。
最艰巨艰难的时刻,到来了。
林大小姐的右手掌,完全就是无意识的,主动再次去顺抚秦将军的后脑勺儿,她的全身都绷得很紧,在没有麻药的年代,硬生生把血肉之躯捅穿,将会多么痛苦啊!
尊贵的将军阁下,在林大小姐的眼里,可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神人,再厉害还能不是血肉之躯了?再能
耐再能忍,铁箭穿过皮肉,你能不叫一声痛?
“啊——”,这声叫,可不是出于秦将军。
是阿四,骤然发功了。
停在箭身正前方的右手掌,猛然击在将军后腰上,掌心正对准箭身的位置。
说时迟那时快,伴随着右手掌的发力,阿四的左手五根手指头也接应在了另一侧,只听“噗”的一声,铁箭尖锐的箭头儿从将军腰部左侧力透而出,阿四左手大拇指中指食指接力,捏住了箭头顺力度狠命一拽……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阿四的两只手上,只有林葱儿,听到了秦立生喉间发出一声闷哼,她骤然响起,自己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计到,伤者吃痛时是需要在嘴里塞一个质地较软的东西的,以防伤者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林大小姐懊悔之际立刻补救,右手从后脑勺儿移到了面罩下,不由分说就把人家的薄唇启开,手腕子填到秦立生的唇齿间,说:“疼了,咬我”。
被清洗过后的芦柴棒手腕子,真心没有一两肉,真好意思送给别人吃啊?
林大小姐的注意力转回到冷郎中身上,这回儿的出血口成了两处了,冷郎中按照事先排练好的程
序,提前吐掉口中含了一会儿的烈酒,然后狠狠灌了一大口新鲜酒液,对准出血口就是一喷,二喷,前后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