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雨就像刺骨的刀子,打在脸上,像是要刮出血,硬生生的疼。寒风从衣领子灌了进去,钻进毛孔,如坠冰窖般的冷。
再疼、再冷,也盖不住此时的心中快意!
南宫洛稳稳托着巧儿的身体,听着身后牢房里传来的凄厉之声,嘴角噙着一抹阴冷的笑,提步离开。
巧儿,你厌恶靳王府的冰冷无情,我带你离开。
我们一起离开!
只是可惜,是以这种方式……巧儿曾说过,要跟她一起开医馆,给她打下手,一直一直和她在一起。
那么活泼、明媚,又懂事理的一个小丫头,在深冷的井底绝望挣扎,直至体力透支,一点一点的沉入水中,直至死亡……
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凤言靳!
南宫洛此时的心情半是复杂、半是快意,肩上的担
子好像卸掉了,一身轻快,唯一对不起的只有巧儿……
走出顺天府,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府外,下起了倾盆大雨,乌云密布、天色黑沉,百姓们跑着归家,街上零星的没有几个人,鸟儿也匆忙的振翅归巢。
她抱着巧儿,脚下的方向有些漫无目的。
她没有家。
也不知该去何方。
冰冷的雨打湿了衣物,散落的头发贴在脸颊上,冷到极点,湿漉漉的鞋子好像灌了铅,抬脚都需要很大的力气。
大雨滂沱,雾气蒙蒙,几米之外看不清。
她要去哪?
她也不知道。
她茫然地走着、走着……殊不知,在她身后几米开外的位置,一辆纯黑色的马车一直静静的跟着。
江影坐在车前的板子上,时不时的挥鞭赶马,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
距离跟随着。
低声说:“姐,这南宫姑娘是不是有点憨,下这么大的雨,她都不躲躲。”
旁边的江雪面无表情:“好好赶你的马,莫要非议。”
“哦……”
跟着跟着,出城了。
城外,雨雾昏暗,冷风习习,冷得江影拢紧了身上的衣服,看向那雨中那抹单薄憔悴的身影,只觉疼惜。
这么冷的天,南宫姑娘一定会感染重风寒。
跟了一段路。
她停下了。
“姐,她在挖土……她,她竟然用手挖!”江影惊愕的瞪大了双眼。
雨中,女子跪在地上,直接用手去挖土,地上有很多冷硬的石子、一些乱爬的虫子,她丝毫没看见一般。
雨水打湿她的浑身,沿着她的脸颊轮廓哗哗的往下流,她红了的眼睛闪烁着某种坚定地执着,
疯狂的挖。
两手的血……
也不停下。
她把巧儿埋了进去,她坐在巧儿的坟前哭……
马车内。
凤君御掀开帘子,一直一言不发的、安静的跟着,此时,见她抖动肩膀的抽泣模样,雨声盖住了哭声,可那张大嘴巴的伤心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
剑眉死死的拧了起来。
没有上前,也没有搅扰,就这么远远的看着。
约摸过了一个半时辰,许是哭累了,许是太累了,也许是这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身体透支到了极点,她瘫软的身体终于倒下……
这时,马车的帘子才被彻底掀开。
“主子。”江雪立即下马,撑开油纸伞,替男人遮住大雨。
凤君御走了过去,玄墨色的衣摆沾着雨水泥巴,停在她的面前,缓缓弯下矜贵的腰身。
他高高在上,她狼狈不堪。
这一幕,倒是像极了狐狸和小兔。
抱起她,那脸色苍白,满脸湿漉漉的,有雨水、也有泪水,双手沾满了泥巴和血,触目惊心,身子冷的跟冰块一样,狼狈的像一条被抛弃的小兽。
没有家,没有根,也没有停靠的港湾,惹人心疼。
他眉峰拧得死死的,“回城!”
江影撑着伞,蹦跳着,笑嘻嘻地说:“主子,你不是说要是再管南宫洛,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话音未落,一道锐利如箭的目光扫来,吓得他瞬间绷紧。
“江雪,送他去乡下掰苞米!”
“不……不!主子,我错了!”江影瞪大双眼,急忙冲上前去,
“对不起,主子,我不是故意的!听我狡辩……不是,听我诡辩!不,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