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昕!”
段辛泽大步追过来,一把攥住了江楚昕的手臂,将人拉住。
他攥得很用力,简直要将江楚昕的胳膊捏碎一般。
江楚昕平静地深吸口气,侧过身子仰头看他。
她个子高,这么近的距离越发能清楚地看到段辛泽脸上的表情,他漆黑的眼眸中裹挟着怒火和风暴,但抿紧的唇角和绷紧的肌肉都表明,他在竭力克制。
江楚昕脑海中很清晰地闪过段辛泽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名字确实不是束缚,因为老爷子请的那位高人说的没有错。
江楚昕直面他焦躁的情绪,双眼极慢地眨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不动声色地掐了掐指尖。
心脏跳得有点快,幸好被段辛泽的喘息声掩盖住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在他贴过来之时,并没有躲避,而是一字一句地道:“段辛泽,两个人之间,不是靠亲几下就能绑定在一起的。”
就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匕首刺中,段辛泽僵在原地。
眼前的江楚昕明明是他一直在心中描摹期待的模样——在他的住处洗澡,用着他准备的洗漱用品,穿着他买的衣服,半干的长发随意地散着,皮肤红润清透,透着浴后的水汽,唇上和脖子上还带着他留下的痕迹,一切都是最随意最自然最理想
的样子。
但……
段辛泽在她沉静的注视下,深吸了口气,压下即将暴走的情绪,将人打横抱起,带回二楼的卧室,塞到宽大的双人床上,用被子牢牢裹住。
“想冷静可以,你留在这里,我离开。”
段辛泽手肘撑在床上,还是强行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吮住自己刚才留下的伤口,继而移到她的锁骨上,很重地咬了一口。
“不要离开,我这里比较安全。晚饭在楼下,别墅的所有东西你都可以随便用,需要什么,打电话给陶散散,让她送过来。”
段辛泽松开她,从床上下来,转身往外走。
江楚昕躺在被子里,看着他修长紧绷的背影,突然道:“你本来可以不用暴露自己的。”
段辛泽没有回头,也没有解释,沉默几秒后,打开门出去了。
没多久,楼下传来车子启动的声音,江楚昕从被子里钻出来,光着脚走到窗边朝下看去,恰好看到他的车子离开。
江楚昕一直绷着的神经这才微微一松,靠着窗户长长地吐了口气。
如果段辛泽不是急急忙忙跑过去引起了她的怀疑,这种在她身上放定位芯片的事情,他不提,她根本想不到。
包括上次暗自调查她的事情,也是他主动暴露的。
也许他只是出于担
心,只是出于好意,但江楚昕希望让他明白,“控制”是没办法维系住感情的。
刚才段辛泽向她坦白的时候,江楚昕确实内心一悚,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仅仅是因为本人隐私被冒犯后的不适和愤怒,更因为一种后知后觉地惊悚。
以前她确实能感觉到段辛泽异于常人的占有欲,以及对现实世界毫无留恋的游离感,但其实并没有多想。
然而这次的事情让她陡然发现一个问题:段辛泽的内心深处,大概并没有正邪善恶、道德法律这种大多数人身上普遍拥有的边界感和秩序感。
不是不知道不了解,而是并没有敬畏和认同。
简单来说,普通人遵纪守法积极向上大多是因为教育、环境等耳濡目染之下塑造出了正向三观,以及对法律制度心存敬畏。而段辛泽,大概只是因为没兴趣。
江楚昕不清楚自己这个猜想是否正确,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无疑十分危险。
上次是私自调查,这次是定位芯片,之后呢?如果不能让他主动踩下刹车,总有一天会失控的。
江楚昕并不确定自己在他心中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大,但她觉得机会难得,可以尝试着逼他一把。
不过,段辛泽的反应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江楚昕沉思片刻,平复了一下心情,给舒越打了个电话,让她留意段辛泽的行踪,免得出事。
“你们吵架了?”舒越闻言有些意外地问道。
“算是吧。”江楚昕具体解释,只是道,“他自己开车出去了,我怕他发神经出意外。”
“行,我等下联系他。”
舒越爽快地应了,随即调侃道:“看来你们感情进展很快啊。”
江楚昕愣了愣:“诶?为什么这么说?”
舒越意有所指地道:“以你们两个的性格,如果不是在意的人,根本吵不起来吧?”
江楚昕:“……”
江楚昕失笑:“舒总的观点还是这么独到。”
舒越也笑了笑:“明明阿泽年龄更大,却还要让你来担心他,阿泽这小子真是太混蛋了,你可千万不要随便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