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护甲划出一道细痕,皇后的脸色有些阴沉:“珍婕妤,本宫真是小看她了。”
“话虽如此,经过此事,娘娘对她也不必太过高看,”金嬷嬷沉吟着道,“娘娘想,连亲生姐姐都被她陷害落了这样的下场,这宫里还有谁会想与她为盟?恐怕就算站在她那一边儿也会变成第二个裴宝林薛美人。”
皇后面色不见好看,嵌入木纹的指甲愈加深:“就算没有人帮她又如何,她如今最大的依仗可是皇上!”
“这……”金嬷嬷因没想到这一茬,一时有些词穷。
却也不能怪她,不到一定的高度,有些事,奴才是想不到的。
皇后正欲再说,就听得岸芷在门外通报:“启禀娘娘,皇上正往咱们长春宫这儿来。”
皇后听罢有一刹那的慌乱,转而平静冷笑:“护的真紧。”
“到底是龙嗣。这回虽没有成事,好在无意间让她落了胎,也不是没有收获。这珍婕妤倘再生出个皇子来,怕是更不知天高地厚了。”金嬷嬷念头一转,总算得了劝慰的话。
皇后点点头,脸上的表情稍稍释然。是啊,也不是没有收获。
薛碧桃流掉的这个,可比安茯苓肚子里的要难缠多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皇后扬起得体的笑容,不错一丝规矩,仪态万方地下拜。
皇上叫起,不曾落座,只以状似对质的态度各占一方,缓缓道:“皇后,可有什么要和朕说的?”
碧桃能打听到的事,皇上身为天子又怎么可能查不到?以前不知道,是因为他不想知道。
后宫是女人的战场,他意在享乐,何必沾惹是非。
甲尖攒心,皇后笑容不变:“臣妾不知皇上想听什么?”
“朕想听皇后的保证。”皇帝淡然直言。
皇后像是没料到皇帝会将意图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猝不及防地怔了怔。而后拐了个弯问:“臣妾若是做下保证,皇上可会相信?”
不等皇帝开口,她又笑道:“不若皇上先应诺臣妾一件事,臣妾再答应可好?”
皇帝不置可否地颔首。
“等臣妾生出皇子,”皇后想起了早夭的三皇儿,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痛楚,她顿了顿,“臣妾就保她平安无事。”
这个她说的是谁,他们二人心里再清楚不过。
皇帝虽不欲坏了嫡妻脸面,到底还是道:“太医曾说你生产时伤了身子。”
皇后的笑容有些勉强,谁伤疤被揭脸色都不会好看,但眼前之人是一国之君,她万不能给脸色看,她道:“太医也说,多调养几年即可恢复。”
“臣妾也只是想要皇上一个保证,求得安心罢了。”皇后垂眸。
没想到自己这个嫡妻还有这样的本事,皇帝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心想。本来是自己欲借此事让她不得不答应,但她话锋一转,倒像他宠妾灭妻,逼得她不得不出手。
不过,只要能看透的局,也就不算是局。
他淡淡道:“她的平安无事也不必你来保,你既然自认此事无错,就待在长春宫好好自省思过罢。”而后拂袖离开。
在迈出宫门前他似嘲似讽地甩下一句:“放心,你的后位稳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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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皇后身体有恙,由德贤二妃暂时打理后宫事务的圣旨颁下,后宫中人很快就得到了消息。有些触觉灵敏的,认为恐怕和珍婕妤小产一事脱不了干系。
难道珍婕妤在皇帝的心中已经到了连皇后都不能动摇的地步了?
只能说,在碧桃的各种期盼话语的引诱下,皇帝自己本身对这个孩子就充满了期待,再加上他亲自问责时皇后不但不反省还想和他谈条件,这已经触犯到皇帝的威严了。
碧桃其实只是起了一个导火索的作用,如果皇后自己的态度不那么强势,皇帝未必会为此难为她。
“娘娘,您怎么了?”栀子看着坐在床边不发一言的主子,有些奇怪。
怎么主子看起来一脸担忧的模样?
她上前边歪头不解,边将床帐子里的金鸭取出,换上熏爇的苏合香,动作熟稔而利落。
贤妃终于回过神来,她叹气说了一句栀子不甚明白的话:“她何必这么执着呢。”
“娘娘?”
“哦,”贤妃将心事放下,笑如晴好日暖,一派温然亲切,“今儿天气不错,不如咱们去御花园逛逛罢。”那种随着时间沉淀的气质,绝不是曲忻然这种靠外物形成可以比拟的。
栀子一听,兴致高涨,当即忘了自家娘娘说的那句奇怪的话,立刻帮主子妆扮起来。
二人走近澄瑞亭,隔着拱桥看三两宫人拿着捞鱼的兜儿杆在位育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