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这事就跟旋风似的刮遍了皇宫的每处角落。众妃嫔的表现多数相同,或是手里的羹勺碗筷没拿稳给跌了,或是手上没拿东西,以呆愣的表情证明自己的吃惊。总之就是——集体失语。
不过长春宫里的皇后娘娘就显得有水平多了,她稍怔了一刻,便马上回过神问:“她让人去做这事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金嬷嬷皱着眉道:“咱们的人没查到具体,只说是贞宝林和贵妃说了几句话。”
“几句话就让她砸了皇上给她建的浴池?”皇后嘴角浮起笑,“这个贞宝林,本事不小啊。”
“娘娘,恕老奴直言,贵妃向来做事没有顾忌,此番也不见得是怒极做下的事儿。”金嬷嬷不懂,主子似乎看上去挺高兴的。
倘再让贵妃作威作福下去,只怕皇宫都教她把持了,娘娘还能有什么威严可说?
“她确实不一定生气,不过,皇上定然是要生气的。”皇后指扣茶托,端盏轻呷。毕竟是皇上亲命别人砌的,这一番心血巴巴儿的送了她,她一言不和就给砸了,皇上再怎么宠她喜欢她,也必定寒心。
再加上贞宝林从中作梗,结局就难说了。
都道一招错,步步错。谁知这会不会是薛氏满盘皆输的开始呢。
此时,储秀宫里,皇后口中本事不小的贞宝林,对着裂开的蓝田玉池,以及地上的玉石齑粉,身子晃了晃。她额上不自觉的沁出细汗,嘴唇紧咬,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她毕竟是家里娇惯着长大的,而且在宅门里,背后下绊子的有之,嘴上绵里藏针的有之,如今这真刀明枪的阵仗气势汹汹的扑到她跟前,着实让她受了不少惊吓。
就是元霜,此刻心情也很沉重。这个贵妃娘娘,有貌有宠有心机,现在看来更有一股狠劲,做事不按牌理出牌,往后这仗,该怎么打?
小林子拿方巾抹汗,这指挥人呐也是个累活!他嗓音提高:“行了行了,都住手都住手!”
这宫里的领头的内侍公公大都是细皮嫩肉的,真要让他们去砸,怕就只能磕破个小角儿。当然底下做粗活的力气就大了,这人有现成的,砸的工具又哪里找去?人小林子机灵,那边响屐廊不还建着么,要什么家伙没有啊。
于是,这以翠玉墨玉黄玉三色玉石镶拼而成的蓝田浴池,就在贵妃娘娘的遥控操纵,众人的齐心合力之下,成为了圆明园遗址一般的断井残垣。
此时众人听到林公公喊了话,立即训练有素的住了手,等候示下。
小林子清了清嗓子,他对贞宝林甚为客气道:“扰了您的清静真是不好意思,奴才们这就告退了。”话是客气,神态却是倨傲。
他自然没倨傲的资本,不过谁让他是翊坤宫的人呢。他早看出来了,自家娘娘啊和这个贞宝林不对付!娘娘看不顺眼的人,他能好声好气的?横竖他背后有娘娘不是!
贞宝林气的嘴唇都要发抖了,这要是在侯府里,谁敢闯到她的房间里扬威作福?她唇间挤字:“元霜,送客!”
贵妃可以让人拿了东西就砸,她却不能让宫里人反将回去。入宫时日短浅,她尚且没能立威,芳华阁的宫人不会对她的命令俯首帖耳,就是让他们拦那些凶煞恶鬼都拦不住了,更何谈反击?
除了保持自己的仪态不和下人一般见识,她还能做什么?
元霜领命送客,又将唯唯诺诺的宫人都支使了出去,给主子抚背顺气道:“咱们是根基浅,且主子——到底太急了些。”此次设宴,她本意是想让主子试探试探贵妃的深浅,没想到主子不知怎么刹不住脚,直接与贵妃对上了。
现下自己又气的这样,岂不是得不偿失。
贞宝林的笑容冷了:“我急?她们看戏的倒想等别人慢慢把贵妃磨的没气儿了,我要是和她们一样,这宫里就再没人能在她手底下出头了!”
元霜沉默,主子的话听上去有理,但放在探底子的时候这做法极不适当。然她现在正在气头上,自己不好反驳。于是她另换了话道:“现下既是如此,不如就着机会立威,将底下人收拾服帖了,往后办事也方便些。”
像今天这事,但凡是有资历的主子娘娘那儿都不会发生,至少没这么顺利。方才简直是像宫里头没人了一样畅通无阻,待传到别人那里,怕也是个笑柄。有忠心的奴才维护,总归不一样。
这回贞宝林没反驳,她沉默着算是允准了。
“我要歇一会儿,你让人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我收拾了。看着心烦。”
元霜想着主子现下应该确实没心情处理这些,扶着她去榻上小憩,又妥帖的掖好薄毯。径自去外间想辙。
------------------------------------------------
碧桃让初晓给小林子看了赏,慢条斯理的吃起红枣银耳羹,不时问一问奉紫小承景的学习进展,不见如何紧张。
没过多久,皇帝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