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刻,菱花镜跌在地上,镜光如流水般一荡,映出满是脂粉血痕的脸,和着一身血污,容色委地,周身却杀意肆意。末路绝命之际,凤凰涅槃之时。
下一刻,清澈的溪水里,东方不败按着胸口一下一下的心跳,半眯起眼:“人说天无绝人之路,不想我东方不败纵横一世,却也有绝路断命的时候。”
背后两剑,当胸一剑,东方不败却绝路逢生。或者说,他回到了过去……
依水如临镜,分毫无差地映出了水边一袭利落的黑衣,劲瘦腰间红带一束,带梢一抹红流苏在山间迷蒙的清风中摇曳轻轻。黑红相间,浑然肃穆却妖娆天成。
系红色带的东方不败,还只是风雷堂长老座下一名小小的副香主。绝世武艺未成,宏图雄心未生。甚至,连任我行的面都还没见到过,只知道黑木崖上犹如神明的任教主。
那是……二十年前。
生死之间,竟回到了二十年前。
换做任何人遇到这种事情,大概都以为这仅仅是死前一瞬,忆起当年的回光返照,亦或是狠狠地掐自己两下,然后痛哭流涕的感谢上苍垂怜。
他却抚着自己唇上的短须,笑了。
这个年纪的东方不败,虽有一股狠劲,却到底戾气未生。神色间没有半分叱咤江湖的狠厉霸气,初入江湖,眉眼清秀,反而还要靠着蓄须来多添几分男儿气概。
这时的东方不败,还有男儿气概。
男儿气概?想到这四个字,胸口像是被猛然捶了一拳。上一世,从一开始,是为了练就葵花宝典,可之后呢?究竟是那欲练神功的一刀之力,还是那些药石丹丸之效?
目光落到腹下,按在胸口的手也不自觉的跟着探下去。只是隔着衣物轻轻一触,下腹立刻绷紧。一股阔别已久的激荡猛然窜进心里,低闷的喘息声从勾起的唇角细细碎碎的逃逸出来。
到底是年轻的身体,经不得撩拨。东方不败不禁暗叹。
如此再得二十年,重活一遍?又有什么意义呢?
“兀那小子,青天白日的就做春梦……”激荡中,粗鄙的取笑声突然让他回过神来。
七个人,七把刀。潞东七虎。
二十年前,太行山上,东方不败遭潞东七虎围攻,身受重伤,命在顷刻之际,被童百熊舍命救回。
这一救,他可谓是至死不忘。
想到性如烈火的童百熊,东方不败眼里闪过一丝温暖:“总算是死在我手里的,总比留给任我行好。”
“来吧。”东方不败转身,口吻淡淡,眼睫未抬起半分。
“这小子,还嫌自己爽得还不过瘾……”不知为何,闻名天下的潞东七虎,突然没来由的有些不安。明明是名不见经传的江湖小辈,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竟有些睥睨天下的气度。
“他是魔教妖人!”其中一人终于注意到东方不败的装束。一身黑衣,腰束彩带,正是日月神教的标志。
再无二话,七条匹练般的森冷寒光交织成纵横的刀网。
东方不败在层层叠叠的刀光中如鬼如魅,飘忽来去,直似轻烟。寻着他们刀法的破绽之处,左手中指扣起,“当当”两声,角度刁钻,正弹在刀身最不受力之处,刀身立刻一偏,失了章法。
当年他可以凭着一根风吹得起,沉水不落的绣花针拨开令狐冲的长剑,对付区区路东七虎,以指扣刀,自是得心应手。
只是同时他也猛然想起,二十年前,他还未修炼旷世奇功葵花宝典,根本没有多深厚的内功根基,丹田中的一口真气微薄之极,与人对敌,若没了内力真气为基础,再高明的招式也难以用的如臂使指。
果然,第三柄刀被荡开时,东方不败却手腕一软,指尖几乎震麻的用不出力来。一个闪避不及,“嗤”的一声,掌缘处反被刀锋反撩,多了一道血痕。
“小子,爷爷把你两只手都废了,看你还拿什么陪爷爷玩。”不知自己刀下之人,二十年后会成为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潞东七虎一招得手,气焰嚣张,竟起了猫捉耗子的戏弄之心。
东方不败面沉如水,双手往背后一负,侧身往前连进两步,落足之处正是七虎刀阵中空隙所在,尚未弹开的四柄刀本是圈转回砍,此时却被封在了外门,不及收回,荡开的那三柄刀正要回转,第一个刀势受阻的人反应稍稍一慢,眼前忽地一花,手里的刀竟被东方不败以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给夺了去。大惊之下不及多想,怒吼一声,一拳击出。
东方不败冒险夺刀,除了精妙的小巧腾移功夫之外,出手时机之准,才真正是他一世武学精华所在。既然内力跟不上,那就不再硬碰,手腕一抖,刀尖挑出一朵漂亮的刀花,不砍反挑,不守反攻,仗着身法绝妙,刀刀攻敌之必救。潞东七虎一下子手忙脚乱起来,个个自保不暇,刀阵立破。
而招式越快,气力也流逝的越快,很快开始有些气喘胸闷之感,心知这是内力不济之由。一个腾身,脸上戾气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