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崖,成德殿。
“教主,朱雀堂罗长老自年前起下落不明,郝贤弟得教主提携,暂代堂中长老之责,虽处事略有不当,但无论如何,也罪不至死,东方不败擅自处决教中长老,还请教主定夺。”
向问天向任我行躬身行礼,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可见心中义愤实在难平。
也难怪他,他口中的这个“郝贤弟”已经是一年多来,或直接,或间接,死在东方不败手上第四个教中长老了。
“月前,文长老被东方不败革出教,受嵩山派泰山派衡山派三派高手围攻而死……”向问天见任我行不接话,心里一堵,却仍不罢休,直接将矛头直接转向东方不败,提高了声音,“东方不败安排毒计,先后除去为神教立下过无数功劳的几位长老,实乃铲除异己,安插自己的心腹,其用心险恶,教主不可不防。”
东方不败安坐在大殿一侧,丝毫没有理会他那两道冷电般的目光狠狠的落到自己身上,仍旧是一身普普通通的月白宽襟衣袍,双手放在身前,长长的广袖下垂,纹丝不动,仿佛那字字诛心的言语说的和他全无关系。
坐在殿中高椅上的任我行微不可察的似有所动,向问天再接再厉,又补充了一句:“短短一年时间,教中变故不断,一切起祸,都在东方不败身上。若教主仍然不闻不问,不但让属下兄弟们寒心,更要招致大祸……”
“好了。”任我行霍然起身,身子似乎极快的晃了一下,东方不败清冷的面色上这才闪过一丝波澜。
当日的那一掌,正落在任我行颈后大椎穴上。
任我行体内的“吸星”虽可吸取对手功力为己用,但对手门派不同,功力有异,诸般杂派功力吸在自身,无法融而为一。加上那次遇上五岳剑派的诸多高手,个个都修为极强,激斗中他自己内力消耗甚巨,大量吸取入体内的异派内力少了本身的内力压制,一下子就反扑过来。积蓄的异派内力虽来势凶猛,看似凶险,但毕竟他使用“吸星”还未太久,反噬的真气后续乏力,只要静坐运功,自能慢慢化解。
对于这反噬的道理,东方不败当然明白得很。所以他这一掌不但没直接下杀手,反而运足了劲力,将“葵花宝典”一股奇诡绵长的真气输送入任我行体内,以疗伤调息的态势,游走入他身体经络百穴。
而任我行修习的不是普通内功,凝神运功,本就是物我两忘之时,根本无法察觉外界的突变。是以东方不败的真气一到,就立刻激起了他体内“吸星”的反击,无论他输入了多少内力,都犹如沉牛入海般被吸了进去。
“葵花宝典”的威力,本就远胜于任我行,就算此时东方不败还是初成,但他前世在此功之中浸渍了十多年,其威力又岂是那几道五岳剑派的内力能比?任我行体内的异种内力原本已快要压服,就在这一瞬像久旱的春芽又逢甘霖一般,又疯狂的滋长萌生起来。直至今日,这股东方不败“好心”助他疗伤的内力仍在他体内翻江倒海,逼得他根本无心教务,更无心去自习研究这股难缠的异种内力究竟来自何处。
“教主……”向问天上前两步,正要再说。
“够了!”任我行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向他们走了几步,东方不败不习惯仰着头去看他,袍袖微拂,在他走近时也站起身来,两人互相平视了一眼。
“我既然把教务都交托给东方兄弟,自然是信得过他,东方兄弟的决断,便是我的决断,无需再多言。”
此言一出,向问天猛然直起身来,目中流露出一丝不敢置信,紧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突起,指节泛白。
东方不败也有些出乎意料的微微一愣。
罗钰叛乱一事,由于涉及到和堂堂教主夫人勾结,被任我行一直死死压着,除了东方不败,或许曲洋也猜到了一些,其余人包括向问天在内,也只知道朱雀堂长老罗钰无故失踪,下落不明而已。而任我行那时一回到黑木崖,就立刻召开总坛集会,一方面将曲洋提至长老之位,命他时时监察五岳剑派动静,远远的打发了出去。另一方面,则是将东方不败升为日月神教左使,明里代他处理所有教务,暗地里探查罗钰的下落和同党。
向问天不知道,死去的几个长老,不但都有大功在身,同样的,他们和罗钰或多或少也都有些交情。
然而这些个交情,却是东方不败特意准备用来善后的。谁知任我行突然甩出这么一句话来,令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原本准备好的一番应对,似乎全然排不上用场了。
瞬间的晃神,令东方不败眉宇间的凌厉缓和下来,冲淡了从漆黑瞳仁里溢出的丝丝戾气,微扬的眉峰乍看下还带着些似笑非笑的意味。然而这副神态落在向问天眼里,却变成了赤/裸裸的嘲讽。
“爹……爹……”
大殿里诡异沉重的气氛终于被打断。
“大小姐……”大殿门口一声惊叫。却是抱着任盈盈出来散步的婢女不知怎的居然走到了成德殿前,小女娃娃不知是眼尖看到任我行的身影,还是听到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