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也确实不反对这个提议。
这两人一个前一世被囚于西湖地牢的十二年里,一个自人生的顶峰之期起便一直呆在成德殿后的小花园里,固步自封,又何尝不像是黑木崖上自囚了十二年?今生能有重来一回的机会,自然也都不想年年岁岁都呆在一处虚耗,两人现在在黑木崖上根基已深,诸事一了,那些日常的教务,按日常的来就行了。
任我行住的地方正对着黑木崖以南的崖面,任何人若想来此,势必要先从屋后的院子外绕上一圈,方能绕到正面来。
是以来人纵然人未到,屋内的人必定会先听到脚步声。
任盈盈的脚步声方才远去不久,又一阵脚步声立刻清晰的传进来。
“今早倒是忙得很。”东方不败听到脚步声似笑非笑地看了任我行一眼。
“平一指?”虽然带了轻身功夫,脚步却仍然沉重,来者正是平一指,还是一个慌慌张张疾奔而来的平一指。
平一指平日里走路最是慢吞,彰显以自己的医术,再急的病遇到他也不急于这片刻。而任我行却知道,其实平一指的轻功造诣也颇为不弱,此刻听他这急急忙忙得几乎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心里猛然一跳,忽然想到:“他来干什么?不会是要说昨晚那膏药会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他的视线下意识地往落到东方不败身后,上下来回仔细扫了扫,又去看他的脸色。
“看什么?”东方不败若有所感,回头看了他一眼,疑惑地皱了皱眉。
“那个……东方……”任我行迟疑道,“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什么不舒服?”
一个球似的黑影从屋后的小院里绕了出来,向左歪了一下,见了他们站在大开的门边,立刻又向这边“滚”过来。
“就是……不舒服……”任我行的心思都在那药膏上,又担心东方不败忍着不适不说,干脆伸手往他身后探去。
“你干什么!”东方不败及时发现,反应极快地一把打掉往自己某处伸的贼手,回头又看了一眼那“滚”到近前的黑影。
“教……教主……属下……参见教主……”平一指也不知多少年没这样一路飞奔了,跑得他险些岔了气,满头大汗。
“难得看到杀人名医如此着急。”虽然是对平一指说话,东方不败眼中厉色一闪,回头警告地瞪了任我行一眼。
“可是昨日那……那药……有什么问题?”任我行性子一贯急躁,行事又素来随心所欲,又岂是东方不败一眼能警告得了的。
“什么?”东方不败和平一指异口同声,一个转头,一个抬头,盯着他看。
“胡想什么呢,”东方不败最先想到过来他说的“药”是什么东西,饶是他镇静如山,此时面前还站着那给“药”的始作俑者,耳根不觉有些发热,锐利的眼神轻闪,后面那句话声音便不自觉地轻了些,“那……能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你自己不会知道么?还用得着绕着弯子问我?”这句话就说得更轻了。
“嗯?”任我行一愣,细细一想,随即恍然,“也对……”
“啊!教主说的是那个……”平一指猛然反应过来。虽然没听清东方不败的最后一句话,可自己昨日给了任我行的东西总还是记得的。只是……听东方不败前两句话的意思……这事,像是他也知道了?
平日里老神在在的杀人名医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脸色急变,猛然抬头向两人看去。
东方不败不闪不避地迎着他的目光,淡然不语,嘴角甚至还带着微笑,可一股无形的压力自然而然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平一指心里一突,一身热汗还未干,冷汗又直沁了出来。
任我行见了平一指的脸色,便知道他猜到了什么。东方不败若为了这事要灭口,他倒还确实没什么办法能保住平一指。
不过,不知为何,一想到此事多一人知晓东方不败就要多杀一人,任我行心里忽然有些发堵……明明当初曲洋知道之时,是他先起了杀心……而当最终东方不败留下了曲刘两人性命,任我行心里那明显的欣喜,其实也和现在的不悦之情一样,来得格外突然,又无法解释,莫名其妙。
于是,只能岔开话题:“那……平大夫来得正好,正好我昨日忘了问……”
“平大夫所来何时?”虽然任我行想问的其实根本和那盒药膏无关,东方不败却不知,一听他还在提起昨日,便直接截口打断他。
东方不败一开口,周身的那股压力立刻消散。平一指长长地出了口气,再抬头看东方不败时,心里一面暗自庆幸一面又懊恼不已。庆幸的是自己之前对东方不败一直算是客气,也有不少示好之举。然而懊恼的却是他现在猜到的这件事,是无论有多少先见之明都无法补救的……以东方不败如今的身份地位,这等事被知道了……
想到这里,平一指又看了一眼任我行,见他的话被东方不败打断却无丝毫着恼之意,不禁脸色愈加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