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苏绾的心也提起来了。
这才想起来一路过来的所见。正是呢,半日了,别说活物,鸟都没见过。
苏绾是经过一世死亡,那次的恐惧还历历在目。是没想到的惊措,是满腹遗憾无处倾诉。可面对战事或是更凄惨的局面,她还是有些害怕的,这种感觉很奇怪,好似是有人告诉你你可能会死,却又不告诉你什么时候会死,或者怎么死。
一股巨大的未知的恐惧侵袭而来,苏绾在马车上前后观察随行队伍。她才注意到前前后后的军马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式。
苏绾想到自己的父亲就是在这样的场景的殊死搏杀,她有些羞愧。
回想上一世,她曾指着父亲道,“你不愿支持太子,出什么征,便是有了军功又与我何干?”
那时候,太子赵景虽娶了自己立为太子妃,可是始终没得到苏承峘在军事政务上的支持,赵景与程洺言语里处处挤兑自己,她哪里就知道这是圈套,眼瞧着是个局,自己也毅然决然的入局,随后就回家与苏承峘大吵了一架。
苏绾活脱脱做了赵景与程洺的枪头,将父亲的心放在地上践踏,让父亲里里外外都不是人。
她从未见过战事,只见过邸报上关于军务的寥寥数语,那写个字怎么能解释的武将的一生呢?
“怎么,绾绾这是怕了?”
苏承峘看到苏绾的忐忑的小模样打趣问,到底还是自己那个可爱可怜的女儿。
他又想起那日绾绾被人哄出城,回去时一副正义凌然的模样,想必那时候也是赶鸭子上架了。
其实就是没有绾绾她的主意,自己也是想好了退路的。不过经那一事,苏承峘对自己这个女儿高看了几分,她比起往年心中有成算了,也知道为自己打算,也懂得保护自己。
“女儿换马。”
说着,苏绾就从马车下来上了马,只见苏绾拉住马绳控制马儿,几步到了父亲苏承峘身边,“爹爹常年在这里,女儿是觉得爹爹不容易得。”
闻言,苏承峘只是心中一软,看了一眼她,小丫头目光坚定异常。
“绾绾是苏将军独女,自古将门自是出虎女,没得学了京中女儿的娇贵,叫人笑了家学。”
苏绾说罢,苏承峘哈哈大笑起来,他从未想到女儿会如此接他的话。
从出生起他就没想过绾绾与这些有什么相干,只盼着她能一世安乐,可不曾想他的女儿居然要做将门虎女,说起来倒是自己不曾想过的。
“这倒新奇,你一个闺阁家的女儿,难不成还要带军打仗,为父倒是奇怪,你竟有了这样的心思。”苏承峘忽然有了兴致,而后故意道,“还是给你找个好夫家,也可一世安宁便罢了。”
苏绾怔怔的看向父亲,知道他是故意。
上一世苏承峘始终不愿投身太子赵景,只有一个缘故,父亲不想苏家卷入夺嫡党政,便是父亲有支持的人,也绝不是太子赵景。
是自己偏偏要拉扯父亲,要他不得已卷进去。
“这世上男子可靠功名,女子在家靠父母家族,出嫁靠夫家。可若夫家是个混账,母族又靠无可靠,女子该靠谁?”
苏绾这一问,苏承峘只觉心下一沉。
看着父亲不说话,苏绾继续说,“爹爹在战场厮杀就是为了给女儿当着靠山,可是人到底是要自己立得住,凭着谁也不怕,女儿说的可对?”
苏承峘有一瞬觉得,这孩子若是个男子该多好,苏家便交给她自己也是放心的。可苏绾是个姑娘,她若是那般要承受多少,多苦啊
苏绾见他神色凝重,猜到苏承峘就是太心疼自己了,“父亲固然舍不得女儿受苦的,可这世间的苦总是要吃够数的。”
这个道理,是苏绾重生后第一个想到的,这世间的苦总是要自己将自己那一份吃够数才可以,哪有人不吃苦便可以顺顺当当过一辈子呢。
这丫头才不过十几岁的年龄,说的话倒像是将人世都参透了般,苏承峘思忖着。
想自己当年走投无路从军,战场厮杀从死人堆里捡了条命,若无沈之舟当年将自己捡了回去只怕自己不能活。好容易苟活杀出一道路来了,回到京都才发现家不是家,一母同胞的兄弟也不是兄弟了。
那京都疯魔斗闹场,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窟,真真是好厉害的手段,好厉害的京都。
如此看绾绾说的也是不错,人啊,到底是要吃了许多苦,要吃够苦才能从泥泞之中淌出来结果来。
“你到底是长大了,爹也老了。”苏承峘道一句,看了看女儿。
苏承峘想到苏绾的未来,又不得不想到沈柘临走前说的话。
沈家错综复杂,也不知道那样的人家他的绾绾能不能周旋,便这次算自己这个做爹带女儿看看这北境吧。若是绾绾不愿,凭什么人家,他也不能让去的。
车马又走了会,只见传信儿官策马到了跟前,“将军,看了,右翼二百里有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