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伯安跟着沈柘到了里屋。
门外的整齐肃严的沈家军守着,程伯安大概猜到沈柘要说什么。
“今日让沈小侯受惊了,只是那个孽障说的不错,你还是要三思,此刻若是得罪了太子,并不是好事啊。”
程伯安对程洺已经失望至极,说完马上又怕沈柘觉得自己是程洺开脱。
“不是为那个孽障开脱,若无你今日之举,有先见之明,只怕我也不能幸免,说不定残躯已经凉透了。”
“那个孽障是存了杀心啊,难为你我只匆匆见了几面,还要被她设计,让你承受莫名之怨。”
程伯安觉得很不好意思,有些理解祖宗为何不让养子女们姓程的深层含义了。
临老了,自己还被这个程洺摆了一道,想想都是凄凉。
只是沈柘始终不语,抬手示意程伯安落座,大惊之余,程伯安顾不得许多,便坐下。
却见沈柘在自己坐下。
“程大人,我叫你单独说话,不是为今日之事。我已经通知了程濯,还有太子。”
“程洺已经是外嫁女,自有太子管束。叫您进屋说话,是有一事不解,请您赐教。”
程伯安觉得他做的不错。
可是想到他方才在水榭看程洺的眼神,还是觉得杀意十足。太子来,只怕程洺回去也没好日子过。
不过如此做于自己倒是好的,赵景因此事,想来不会再纠缠不休,他也能得几天安宁。
今日虽凶险,虽伤心,结果于自己而言却也不失为得到。
“嗯,如此最好不过。”程伯安接过话,而后马上也意识到,沈柘还有事要问,“对了,你要问什么?”
“您与家父年岁相仿,可知当年他是如何死的?”沈柘开门见山。
程伯安没想到他会问此事。
自沈柘入京后,声势浩大,关于他的传言太多了,程伯安只能说虎父焉有犬子?
他一直藏在苏承峘家中,苏承峘与沈之舟当年要好,也可以说的过去。
可是问自己关于沈之舟的死,这不是舍近求远么?苏承峘是如何说的呢?
他从北境回来,必定是有人与他说了什么,可是怎么可能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么想着,程伯安忽的想到一桩旧事,那件事是决不能说的旧事。
不,定是与那事无关,程伯安告诉自己。
“你为何问我?当年沈柱国死时,程家微末。因为先父犯了错被贬,好容易我得了赈灾的差事,这才回了京的。”
说罢此事,沈柘注意到程伯安眼神闪烁,他坚定的认为此事定于程伯安有干系。
“程家至今实属不易,程大人为了继承人选了谢家也是极好的助益,家族昌盛非一代人的努力,沈柘知你用心良苦。”
“也望程大人体谅,沈柘如今只身一人存活在世,人人都说沈家从前多么荣耀,于沈柘而言这荣耀究竟是荣耀还是灾祸,尚不好说。可怜我独立于世,父亲绝非一场大火可以陨落,便是我一个小儿都知道。”
“若大人愿意将实情相告,日后沈柘定会助力程家。”
他言辞真诚,让程伯安恍惚要信了。
程伯安还是不语。
“难不成,当年的沈柱国是程大人设计致死?”沈柘好奇问。
“不是我。”
程伯安矢口否认。
沈柘当然知道不是他,依着当年程伯安的官职,绝无能力可以撼动沈家。
“都是旧事,宫里已经查明你又何必追问?”程伯安蹙眉。
“当年我救灾有功入京安置,着急能在陛下面前立功露脸,京中便是天桥下,一抓一把,就不知道踩到了谁是皇亲贵胄。像程氏这样的,数不胜数。”
“彼时北境大捷,可以说边境安宁。便有一些臣子说北境沈之舟掌权过甚,提醒陛下要防备臣子拥兵过重,挟制君王。”
“陛下犹疑,沈之舟救过陛下,想来陛下是不愿疑心沈家,伤了君臣兄弟的心意。便又有臣子上折子,明里暗里的参沈家,要沈家叫兵权。”
沈柘明白了,“所以,程大人也上了?”
程伯安汗颜。
“我初入京中,上奏陛下都战战兢兢。”
撒谎。
沈柘渐渐失去了耐心,“程大人,你入京时几品?官职几何?”
“自我父亡故,你一年一升迁,究竟做了什么丰功伟绩?说来听听。”
程伯安心忽的一沉,他查的这样清晰,本以为三言两言能糊弄过去。
程伯安不说话。
“咚咚咚”传来敲门声。
“是我,程濯。”程伯安起身,仿佛找到了救星,只是看到程濯进来后,程伯安的心更是如死寂一般。
不等行礼,程濯就走进程伯安,当即跪地,“三思啊伯父,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