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季月荷再度拍了拍关宝珠的手背,并没再多说什么,起身直接就走了。
快步的走出关宝珠的院子,季月荷才算停下脚步。
而跟在她身边的牡丹,却小声的询问道:
“夫人,时辰还早,并未到了您平时歇息的时候,要不您再同姑娘说再会话吧,难得陛下开恩允许咱们姑娘从侯府出嫁,而不是一早就进宫里教导规矩,到时直接在宫里行册封大典,但过了今晚再想见姑娘就难了。”
牡丹也是好意,本来还想再劝季月荷多留一会的。
却不料一旁的崔妈妈,用手推了她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
“行了,你少说两句,没瞧见夫人不继续待下去,是不想叫自己落泪的一幕被姑娘瞧见嘛。”
牡丹诧异的向着季月荷看去,这才瞧见在月色的映衬下,果然这位主子的脸上,是挂着一些泪痕的。
默默的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季月荷就算喝了安神的茶,却还是无法入眠。
一闭上眼睛,翻来覆去的全都是关宝珠从小到现在的模样,她的喜怒哀乐就像走马灯似的,不停在她的脑海里出现。
到了后半夜,关嘉茂从书房内忙完回来的时候,甚至季月荷都还没歇息下呢。
看出来她的焦躁不安,关嘉茂不禁上了榻,
就将她相拥在了怀里,接着一边帮她揉着眉心一边说道:
“快歇着吧,明天是宝珠大喜的日子,到时候你还要撑着场面呢,你若再不休息,只怕明天要难熬了。”
季月荷听了这话,却立刻嘟囔道:
“难得陛下开恩,也确实是爱重咱们家珠儿,竟然恩准如寻常百姓家一样,三书六聘还能从娘家出嫁进宫,咱们家姑娘这待遇也算是头一份了。所以就算操持她出嫁的事情再累,我也撑得住,心里更是欢喜的。”
身边有了关嘉茂的陪伴,也不知道为什么,季月荷的内心就慢慢的平复下来了。
本来她就乏累了,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但也就两个时辰左右,天蒙蒙亮她就醒过来,并且还将一旁的关嘉茂也推着醒了过来。
“快点梳洗更衣吧,别错过了宝珠进宫的吉时。”
宫里要行的册封大典,那是极为繁琐,并且礼数一道道下来颇为耗时。
所以天一大亮,按时辰来算,关宝珠就要从侯府坐上八马同驱的喜车进宫才行,每一个步骤都是不容许有丝毫差错的。
这些事情看似繁琐,但有宫里的女官在旁帮衬着。
并且为了女儿风光大嫁,季月荷提早就将所有出嫁时的流程,全都熟记在了心里。
所以当出嫁
的时辰一到,就见得侯府门前,立刻几十挂鞭同时被点燃。
而早就恭候在府外,宫里调来的乐师们,也是立刻按宫规奏响皇室帝后大婚才配演奏出来的曲调。
同时更有百十来号七八岁大的小宫婢们,手里捧着花篮子,沿街开始将花瓣不停的飘洒向空中。
负责沿街护卫的禁军们,也是将瞧热闹的百姓们,全都屏退到两旁,不过却没有肃清道路,因为赵琏愿意普天同庆,共襄今天的盛况。
很快,身穿凤冠霞帔,一身云锦凤纹嫁衣的关宝珠,就在两名女官,还有无数宫婢内侍太监的服侍下,身后撑着皇后才配用的规格仪仗,向着侯府门前缓缓的走来。
虽然脸上用红色的喜帕遮挡住脸,在进宫册封前,不会轻易叫人随意瞻仰到面容分毫。
可是在路过季月荷身边的时候,母女连心,关宝珠哪怕只是瞧着地上的一方裙摆,也能将自己的娘亲认出来。
“母亲,女儿不孝,以后不能在您身边承1欢膝下了,您和爹爹一定要保住身体啊。”
这出嫁的女儿,向来都会落泪,关宝珠就算不愿人前失态,可此情此景下,哪里是能忍得住的。
她还好至少有喜帕挡着面,泪水落下也无人能瞧得见。
但是季月荷就不
行了,眼圈瞬间就红了,但是为了不叫人瞧了笑话去,她是强撑着泪水,还要挤出笑容说道:
“放心吧,家里一切都不用你记挂,快点上马车,莫要耽搁了进宫的吉时。”
关宝珠虽然落泪了,但她不是那种不分轻重场合的人。
就算再不忍,心里再如何的不舍,但还是听话的点点头,接着就在女官的挽扶下,走上了马车。
等到目送着马车,一点点走远。
其实从出了侯府的家门开始,关宝珠确实还是这府中的女儿,但她也是皇家的人了。
从此君臣有别,所以按照规矩,就见得侯府的人全都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还有沿途的百姓,当马车从面前行驶而过的时候,也全都跪在地上了。
季月荷身有诰命在身,加上是关宝珠的生母,虽然也是屈膝恭送,但好在是免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