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死人,也不可能有这么生动的表情!
安与时站了起来,一步一步逼近高砚书。
“你知道吗?如果那一日在紫光寺外,我没有遇见我阿兄,我没有得救,那么我会遇到一群匪徒,也就是那一日我回来之后,经我阿兄之手查出来的那群人。”
“是了,安应珍死的早,这件事情还没来得及发作,但人证物证俱全,高公子,周婧芙那一日是想买凶玷污我的清白,彻底毁了我的!”
也不管现在高砚书这表情有多么惊愕,安与时接着往下说:“假设那一日,我真的没有遇到过阿兄,那么我会遇到他们,又假设,因为我从小骑马,能够侥幸逃出生天回到上京城,可我不过是个弱女子,身上总会带点伤,带点痕迹,即便没有被玷污,那么上京城的百姓们,安家的人,以及你、还有高家的人,会如何看待我?”
已经说到这里了,安与时也是不吐不快,干脆一口气说完。
“等我回来,没人为我撑腰,再加上周婧芙那个始作俑者胡言乱语一通,那么我的名声就彻底毁了,你猜,安家会不会保我?你和高家,又会不会保我?恐怕会彻底弃我如敝履,
恨不得我赶紧死吧?”
“而我呢,我受尽委屈回来,还没来得及解释呢,就被家人痛打一顿,扔进柴房暗无天日。”
“自此以后,之前京城人人传扬的我不顾孟家全族战死跑出去瞎玩,而安家反而收敛了孟家的尸骨回来……如此不孝的名义,将在我身上彻底做实!”
“到头来,我就一直被软禁在府里,人人都厌弃我,我既出不去,也没人为我请医问药,周婧芙自小就嫉妒我,她会折磨我,我的兄长们也不待见我,即便偶尔你这个尊贵的高公子去了,也懒得打听我的近况,顶多是跟他们一起唾骂我一场,等到某一日我的死讯传来,你们再一起举杯相庆,说我这个祸害终于远离人世,再也沾染不到任何人了!”
安与时深吸一口气,这些东西,在她脑子里实在是憋了很久。
来来回回的转着。
想着要找人说出来吧,又怕吓着身边的人。
或是被安家的人,误以为她是个妖孽。
到时候更加说不清。
倒是没想到,现在高砚书在这里,反而给了她倾诉的机会。
“高公子想象不到我是怎么死的吧?我死在伤口溃烂,无人问津的寒
冬腊月里。”
安与时又说了一句。
其实她知道,就算说出这些来,可是对于外人而言,始终是没有发生过的事。
没人会当真的。
也没有任何人会心疼原主。
这个世界上,只有她知道真相。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现在高砚书如遭雷击。
他听着这些话,那一幕幕的景象就仿佛浮现在眼前,真实到他都不敢信……
怎么会那么真实?
高砚书的脑子一阵阵发晕,浑浑噩噩的,都不知道是如何走出去的。
也不知为何,还没有出正月里,天上忽然电打雷鸣。
一场暴雨,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落下。
安与时站在廊下看雨,叹了一口气。
闻夏和听雪都心疼的紧。
“其实女娘和高砚书说那么多做什么?一切不过是假象而已,奴婢听得都心惊,若不是看见女娘好端端的站在这儿,都以为是真的呢!”
“女娘,这场雨来的稀奇,咱们还是回房吧,若遭了风可要受罪了。”
“可不是,听说高砚书在街上淋雨走回去的,不肯上马车,管他的呢,活该!”
安与时点了点头,不管高砚书变成什么样,确实都是活该。
但是能好好的把原主之前经历过的事情说一说,心里轻快了许多。
人果然还是需要倾诉的。
而聆听的人,不论是谁,似乎都可以。
……
一场大雨过后,关于高砚书和周婧芙之间的传闻非但没有被浇灭,反而愈演愈烈。
只不过,周婧芙还在安家跪祠堂,高砚书则淋了一场大雨,大病一场。
关于高砚书的病,安与时自然毫不在乎。
可高砚书高烧在床,呓语不断,有不少高家的人还厚着脸皮来到裴府,希望安与时能过去诊脉。
安与时倒是出了门,却只冷漠的说了一句:“京中人人都求我看诊,我的日程早就被排满了,高家权势滔天,难道不知道吗?”
高家的人没有法子,安与时本身就不好接近,对高家的怨气很大,这回高砚书又被人所累出了这档子事,安与时就更不待见了。
连上回高夫人送来的东西都全部退回了,眼下态度这么差,是个什么意思也不必多说。
无奈之下,高家只能去太医院求御医。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