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上去村里的路上,连堇笙牵着云清律和云清阳的手。
之前对连堇笙有着隔阂的云清阳,脸色苍白。
他只能双手牢牢地抓住连堇笙,似乎只有这样才有安全感。
“今儿,云奋就说身子不适了,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张青山解释道,“你走了之后,云奋更喊着全身都疼,我爹想着去柳家村请族里的张叔来一趟,你也知道的,张叔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村里人若是生小病,都是找村里的土郎中,价格便宜,不是大病也不会去镇上找大夫。
张青山说到这里,暗暗叹气,“可云奋死活不要张叔帮忙扶脉,曹柔更是抱着耀祖说,耀祖也不舒服,得去镇上请大夫。”
曹柔是云曹氏的侄女,嫁给云奋后,被人称作小曹氏。
他们成亲多年,才生下了一个儿子云清山。
云清山前两年满了十七,娶了吕家的姑娘,结果吕家姑娘难产去世,就留下了一个孩子——耀祖。
云耀祖不只是小曹氏最宝贝的孙儿,也是云曹氏最疼爱的孩子。
“小曹氏要照顾云奋和耀祖,而大房那边一直闭门不出,后来……”
后来,只能让云曹氏去镇上找大夫。
云曹氏的身子骨本就不算硬朗,在村里也算是长寿的人。
云奋不心疼母亲云曹氏,村里人自然也不会帮他心疼,张家更是懒得插手。
云曹氏去镇上没有找牛车,自己拄着棍子走路,结果路过大板桥的时候瞧见有人卖鱼的价格很低,就起了贪小便宜的心思。
“你也知道大板桥那个地方,其实桥面狭小!”张青山说,“云曹氏落水了,眼看着要出事,是明哥儿下水救了她,可是……”
在水里垂死挣扎的人,只想活命。
云曹氏死死地抱着云清明,导致云清明受了伤。
若不是定山书院的学生们路过救了云清明,怕是要出事了。
“你放心!”张青山解释完一切后,又道,“定山书院的人去请了万大夫,说是这位大夫可厉害了!”
定山书院只有一位万大夫,那就是万听州。
等连堇笙领着两个孩子到了云家的时候,云家三房外已经站了几个人,其中还有两个是云家的耆老。
这两个人是云清明祖父的弟弟,此时在和定山书院的人说话,他们的神情严肃,脸色也不算太好看,周围还围了几个村里人。
“这是作了什么孽啊!”
“是啊,我听定山书院的人说,云四的师父和他都去了定山书院,而且山长亲自给云四看过了,说云四明年下场必能考上功名,是板上钉钉的秀才。可现在……”
“离明年二月也就不过大半年时间了,也不知道云四这伤能不能养好!”
“我瞧着难啊,伤了头和腿……”
“可别毁了容和落下残疾,不然这辈子都和科举无望了!”
……
云家耆老虽然不关心云家三房的事,可前提是在云清明没把握考上秀才的时候。
云清明在袁家社学这么多年,也没得到过什么夸奖,所以他们都认为云沉能中秀才已经是祖坟冒烟了,云清明肯定不能和父亲云沉一样。
可哪知,定山书院的山长居然夸下海口。
未来的秀才公,为了救个该死的老婆子,差点没了性命。
此时,云家的耆老想着这件事,恨不得生吞了云曹氏。
他们可没蠢笨到拿云家的未来去换云曹氏的安稳。
“你来了?”
张村长看见了连堇笙,又道,“我也派人给你父亲送了口信,他一会应该也会过来!”
连堇笙开口问,“万大夫怎么说?”
“云曹氏没什么事,只是落了水受了惊吓,喝点安神的药就好了!”张村长开口解释,“不过,明哥儿这边怕是有些糟糕……”
“他为了救他祖母,本来风寒还没痊愈就跳下了水,在河里又撞到了头和腿,怕是……”
张村长没说话,而连堇笙身边的两个孩子却是手颤抖得厉害。
万听州此时从屋内走了出来,他补全了张村长的话,“头受了很重的伤,腿骨折,往后怕是很难治愈了!”
“就算能治好,也是个半身不遂。”
他话音一落,众人都纷纷叹息。
云家耆老更是唉声叹气,似乎他们多伤心一样。
定山书院的人说的话,他们必定是听见了,他们可惜的是云清明怕是断了科举之路,往后还会成为一个半身不遂的偏瘫。
连堇笙目光定定。
她问万听州,“万大夫,四哥什么时候能醒?”
“这可说不准,有可能是今晚,有可能……是几个月!”万听州看着连堇笙,目光带了几分打量,“小姑娘,你就是连三北家的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