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做饭,去院子给菜苗们里施肥浇水。
赫讽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优哉游哉,没有都市里像是有野兽在后面追赶的紧迫感,没有人与人之间相处的复杂,山上空气清新,环境优美,又安静,如果可以,长期居住在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正在院子的地里拔草,赫讽听见了木门的开关声,手里一顿。
当然,这一切美好日子的前提是,不要每天去巡林搜索尸体。
“出发了。”林深瞥了一眼还蹲在地上的人。
“唔,我突然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赫讽捂紧肚子,努力在脸上挤出几滴汗。“今天可不可以请假,带薪的那种。”
“……你说呢?”
真是个周扒皮!
赫讽忿忿地起身,知道装病这一招对林深没用,其实他也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想要试一试而已。看见不成功,他也懒得装了,扔下手中的几把杂草,无精打采地起身。
林深盯着他,“你最近似乎有些惫懒。”
“没有啊,错觉吧。”
“工作态度不够热情。”
赫讽苦笑,“我还要怎么热情?难道要对着林子里的那些白骨和尸体一脸微笑,说:欢迎光临,下次再来。”他说着,就想起前几天在一个野营帐篷里找到的一个自杀者。等他们发现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死了好几天了,尸体刚刚开始腐烂。而腐烂是有一个过程的,在全身的肉溃烂之前,已经就寄生虫爬进了尸体里产卵,并腐化那些还算新鲜的肉。
赫讽那是第一次见到那么恶心的尸体,当场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从那以后,他对于搜寻尸体这件事又有了新的阴影,怎么都提不起劲去工作。
林深似乎也是想到了那天的情况,于是劝说道:“其实也不是每次遇到的都是那样的状况,有的时候会好一点。”当然,大多数时尸体腐烂的场面会更加令人反胃,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赫讽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变得好看一些。
林深继续道:“而且你仔细想一想,尸体不就是一堆血肉和骨头么,就像我们平时吃的猪肉鱼肉,其实也都是动物的尸体,不是一样……”
话还没说完,只见赫讽捂着嘴,赶紧奔到墙边干呕起来。
“恶——呕,呕——!算算我求你,别说了。”
他的脸色比起刚才更青了,额头隐隐冒着冷汗。
“再听你这么说下去,我以后都不敢吃肉了。只要一看到肉,就会想到……唔呕!咳咳。”
见不但没有起作用,反而让赫讽的心理阴影变本加厉,没有办法,林深只能使出最终的杀手锏。
“你再继续这样消极怠工下去的话,这个月的工资我就要考虑一下暂时扣押……”
“不!你这个魔鬼。”呕得泪汪汪的赫讽抬起头,“你不能这样做。”
看着那双看着自己水汪汪的眼睛,林深心情莫名地转好。
“既然你都喊我魔鬼了。”他笑一笑,掀起唇角。“我当然做一些名副其实的事情。”
“……”赫讽终于体会当年的杨白劳是什么心情。
最终屈服在万恶的金钱的威压下,他还是不情不愿地踏上了这一次的巡林之路。只是在路上,不断为自己祈祷着。
阿弥陀佛,各路神仙保佑,希望今天不要遇到那些想不开来这里告别人生的家伙了。
这完全是乌龟心理,今天不遇上,明天遇不上,以绿湖森林在自杀者中享有的圣地名声,难道他会一直都遇不上么?早晚的事罢了。
林深瞥见他可笑的举动,无奈道:“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有习惯?”
赫讽撇嘴,“有些事不是说习惯就能习惯的。比如要一只热带鱼习惯北极的生活,让猫学会狗叫,让隔壁三胖习惯减肥,让你爱上男人,你说这些是想习惯就能习惯,想做成就能成的吗?”
林深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不试试怎么知道?”
“哈,说的简单!就比如吧,让你去喜欢上一个大老爷们,你能行吗?只怕起都起不来吧。”赫讽心里不爽,有些口不择言。说完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暗暗叫糟,林深的个性向来容易当真,开不得玩笑,他不会因为自己刚才的话生气吧?
赫讽想着,有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前方林深的背影。
只听见前面的风中,幽幽飘来一句。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对着……就起不来呢?”
赫讽一愣,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林深不再做声了。
赫讽有些怀疑自己是幻听,拼命盯着前面的人看,可看着看着他的嘴大张,几乎都快可以吞下一个网球。
错觉吗,不是错觉吧?他竟然看到林深的耳朵红了,没错,就是那种热血上涌到耳尖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