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啷——”
金属敲打在门上的声音,让人猛地惊醒。
赫讽突然睁开眼,直愣愣地看着门外,然而他看见的只有漆黑的夜,还有看守模糊不清的身影。
这是第几个晚上了?他以谋杀案嫌疑人的身份被关在这个看守所,几乎不能与外界交流,这几天除了警察和律师,赫讽就没有见过另外的人。除了会面外,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这间屋子里发呆。
那些警察不会对他动手,但是同样的也不会给予他特殊照顾,因为死者的家人也不是好惹的,一旦特殊待遇被曝光,一定会在外界引起轩然大波。
赫讽双手垫在胳膊下,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从外面投射进来的月光。月光的一抹纯白,像是一片飞雪轻轻飘落在墙上。他紧盯着这抹迷人的白色,然而却渐渐地从那雪白中看到了丝丝红印,那像是从墙上渗出来的红色,是墙内汩汩流出的鲜血。血液逐渐浸透了整面墙壁,然后将他淹没,窒息……
呼!
赫讽猛地坐起,从刚才的幻觉中回神,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该死。”他懊恼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为这烦躁的幻觉咒骂。自从被关进这间屋子后,他总是逃不开那个噩梦,不仅如此,噩梦还愈演愈烈,在醒着的时候,他也渐渐地能够“看”到那一片血红,以及被红色所映衬的惨白。
那个女人的死亡一幕,化作一种无形的惩罚,每天每夜都在折磨着赫讽的神经。一开始,赫讽心里是愧疚的,他认为这是因为自责所以潜意识才会做这个梦,然而当情况变得严重后,他无法逃离这个梦境,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总是重复过着同样的场景。
死去的女人,她脸上诡异的笑容,异样的执着,还有那颗黏稠的血红心脏。
逐渐地,赫讽心里开始产生某种自己都不知道的黑□绪,他开始厌恶看到那个女人死亡的场景,愧疚逐渐地转变成别的情感。厌烦,逃避,甚至是憎恶。
就好比是现在,在又一次被那血红的幻觉给惊醒后,赫讽喘息着扶着额头,情绪暴躁。
“那个该死的女……”
这句话未说完,他猛地抬头,眼睛中透露出惊恐的神色,好像看见什么十分震惊的事情。
赫讽看向自己摊开的右手,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收紧,那动作好像是在握紧一把刀柄。右手颤抖了一下,赫讽停止了自己模拟的动作。
他被自己吓到了,刚才在那千分之一秒,他竟然产生了那个女人即便是死了也好的念头!
不,他竟然有想去杀死某个人的想法。不自觉地,手不断模拟着一个握刀的动作,就好像他曾经也如此熟练地,将一把刀捅进某人的心脏。
“不,不可能!”赫讽痛苦地抓住自己的右手,用力到几乎要把手腕扭断。“为什么我会那么想,怎么会……”
为什么刚刚的他会冒出那种恐怖的想法,那种冷漠地想要夺走别人性命的想法。刚刚那一刻,赫讽明白自己是真的想要那么做,不顾一切地将面前的某样东西破坏。
他的背后被汗水浸透,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一直以来,赫讽都认为自己是被诬陷的。那个女人是自杀而死,和他并没有关系。可是刚刚那一刻,感受到涌动在自己心中的莫名杀意后,赫讽开始正视自己。
他握了握自己的右手,感受着空气从指间划过。那一刻,赫讽开始怀疑。
他这双手,是不是真的杀死过某个人。
那个记忆模糊的夜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咣当,咣当——挂在门口的铁链轻拍打在门上,发出一声又一声沉闷的撞击。
第二天,赫讽是被一阵开门声给吵醒的。
他睁开眼,看到一个面熟的警察,还有一个衣装革履的男人。那个体面的男人看到他,微微颔首示意。
“我是来接你保释离开的,赫讽先生。”
赫讽迷惘地眨了眨眼,眼眶中的血色如一张网将他自己束缚住。
“保释?”
他喃喃地重复着,看着跟随在那两人之后跑进这间屋子的阳光。一瞬间,他竟觉得有些刺眼,害怕走到那明媚的阳光下去。
……
“就这样,我回去探听情况,等你到了再联系我,挂了。”
手机里传来最后一句话,林深听到对方匆匆挂断,只留下一片忙音。
此时此刻,他正坐在前往东都的火车上。在转了一辆长途,一次短途后,他赶到离小镇最近的有火车的城市,正式踏上前往赫讽所在都市的旅程。
在出发前,林深拒绝了于越一同乘车离开的邀请。在对方奇怪的注视下,选择了这种复杂又麻烦的方式。如果当时坐上于越的车离开的话,那么林深此刻想必是已经和他一样,从舒适的飞机上下来,可以立即去寻找赫讽。但是林深偏偏是拒绝了,拒绝了别人好心的便利的,甚至是免费的飞机之旅,而是去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