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眠转过身就看到距离他们最近的酒楼忽然烧了起来,浓郁的辛香气息直冲鼻尖,让人闻着有些头晕目眩,因为今日风大,不过顷刻之间大火如潮水般直接将整条街都烧了起来,一时之间,尖叫声此起彼伏。
气雾飘入眼里,扎的眼睛有些酸疼,令人止不住想要流泪,街上人横冲直撞,不一会儿谢婉眠便和织拾他们落单了,浓厚的烟雾把眼前之景全部都笼上了一层厚厚的纱,所有人都似乎消散于眼前了一样。
“织拾……”她刚开口,烟雾入口呛的她直咳嗽,想要找人更是难上加难,只好顺着刚才织拾刚才站的地方去寻,可还未等她抬脚就被人流推搡着往前跑。
说不定织拾也被人群推到了前面,当务之急还是保住小命先跑出去再说,可这条衡平街本就狭窄,平日里不少走足商贩在此地卖东西,如今乱作一团那些摊子也都倒的倒,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被绊倒。
她仔细着脚下的路,可还是不知从哪里跳出一个人直直撞上她的肩膀,一时不察整个人直直地往前扑去,就在她要摔在地上时,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以为是贺云萧,刚开口突出一个‘贺’字,就对上了那双冷淡凤眸。
“孟、孟公子?”谢婉眠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想起那日她故意驳了孟鹤卿的面子,为的就是奔着让人厌恶的决心,可现在看着孟鹤卿脸上那不喜不悲的表情,也只好叹一句‘不愧是冷情冷心的孟鹤卿’。
孟鹤卿没有多言,只是淡声道了句‘失礼了’,握住她的手腕就逃离了这条街。
或许是只能窥见孟鹤卿的侧脸,她的视线自然也大胆了许多。
有汗水在他的鬓角处滑落,翻飞衣袂如冬日飘飞大雪,因为相貌实在出尘,叫人无法别开目光。
即便她上一世看了无数次,可依旧会被他身上清冷而不染尘埃的气质所吸引,就算是此时稍显狼狈的状态,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如松。
就在他们准备拐弯绕出这条街道时,一道木柴破裂的声音迸然响起,只听‘咔嚓’一声,有重物直直扑了过来,孟鹤卿武艺了得行动迅速让谢婉眠避开了伤害,可他毕竟还是晚了一步,不知是哪家茶肆的酒旗被烧断了这才砸了下来。
谢婉眠被抱到了怀中,清凌的松香入鼻冲淡了许多呛人烟味,可她也清楚地听到了孟鹤卿的闷哼声。
下意识的,她关切问道:“你被砸伤了?”
半晌,孟鹤卿低声吐出两个字,“并未。”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孟鹤卿拉着从一条小巷里出去,这边属实潮湿,火势还没有蔓延过来,直至两人冲出重重烟雾时伴随着烛光蓦地将孟鹤卿的侧脸照亮,她这才清楚地看到了男人冷白清隽的脸上沾染了些许灰烬。
就在她要收回视线时,男人忽然朝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彼此的心跳声在静谧雪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双方皆是一愣,随后迅速别开视线。
孟鹤卿赶忙松开了谢婉眠的手,习惯性理了理衣袖,却发现右臂传来一阵灼烧之感,刺痛传来他不禁皱眉,随后往右侧过身不让谢婉眠瞧见。
“多谢孟公子了。”谢婉眠却是看着孟鹤卿侧身,以为是因为她瞧见了狼狈之态故而才皱眉不悦,但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做周全的,她从衣袖里拿出绢帕递到孟鹤卿的面前,“孟公子净下面吧。”
孟鹤卿道了声谢随即接过绢帕,上面沾染了谢婉眠独有的梅花香,甜而不腻,幽香阵阵,绵软绢帕是上等绸缎,抚在脸上也是温软。
“今日多谢孟公子搭救,那日小女属实是做的不大妥当,改日必登门致歉。”
孟鹤卿顿了顿,幽静的眸光不自觉地落在了面前那张花容月貌的娇俏面容上,雪白面颊处晕染着桃粉霞色,些许碎发被细密汗水黏在了纤细脖颈处,看着令人想起了沾染了碎雪的梅花,艳丽脱俗。
“不必,在下只是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谢姑娘。”孟鹤卿缓缓开口道。
“孟公子请讲。”
“为何退婚?”清冽嗓音如碎玉击石破开了风雪夜的寒风。
谢婉眠心猛地一揪,藏在袖间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想起前世孟鹤卿总是这样顶着一张川明秀壑的面容冷冰冰问她,‘证据呢?没有证据你何来说嫂嫂就是害你的人?’,一想到那些曾经眼眶难免会有些湿润。
孟鹤卿未曾想过这话会惹哭了谢婉眠,一时之间竟也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他不大会安慰人,要是诈出犯人的口供他是擅长的,可面对一柔弱女子他束手无策……
“若是谢小姐不愿意说明便罢了……”
他有些艰涩地说着,神色多了些温和。
谢婉眠抹掉眼角的泪水,浓长睫羽轻轻垂落下来,婉约轻柔嗓音带着几分喑哑,“没什么不能说的,孟公子于任何一位女子都会是良人,于我……不是。”
孟公子想要再继续问下去,这时他的贴身侍卫以淚不知从哪个屋檐下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