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谢小姐不喜欢?”孟鹤卿并没有着急接过盒子,只是定定地看着谢婉眠。
谢婉眠苦笑一声,不用她仔细看就知道这簪子是孟鹤卿亲手雕刻的,在前世孟鹤卿亲自给她雕刻过一支,她当时宝贝的不行,每日都要别在头上。
直至后来她在何茗的发髻里也瞧见了,簪子样式都差不多,当时她和孟鹤卿怄气许久,也不同对方讲话,只是气的夜夜低泣。
她是要拿着那白玉簪子去质问的,可她只觉得要是孟鹤卿承认了,那自己就是在自取其辱。
从那以后她便再也没有戴过那白玉簪子。
“对,我不喜欢,你拿走。”谢婉眠神色冷漠地看着孟鹤卿说道。
孟鹤卿神情微顿,眼底闪过些许惊诧,但想着这簪子的用途,还是开口道:“这梅花图案若谢小姐不喜欢,那我改些时日在重新送一支白玉簪子过来,只是不知谢小姐喜欢什么样式的。”
谢婉眠只觉心中酸涩难当,直接把盒子一把塞到孟鹤卿怀里,“什么样的我都不喜欢,以后也别送,我们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约,不必送礼!”
“哐当”一声,孟鹤卿一时没接住,白玉簪子直接摔碎在了地上。
这情况是谢婉眠没有想到的,她后退了半步,讷讷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无碍。”孟鹤卿的声音有些喑哑,一旁的以淚想要去捡碎簪子,被他制止,他弯下腰一点点的将地上的簪子拾起,他的指尖微颤,虎口处有一道伤疤像是被什么利刃划开来的。
眨眼间,似有清泪从他的面颊滑过。
他这是哭了吗?不应该吧,像他这样的君子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失礼呢?
或许是她看错了吧……
“既如此,我便不送孟公子了,夜已深,还请孟公子早日回府。”说完这话,谢婉眠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孟鹤卿直起身,满是痛苦地看着那抹倩影融入夜色里,他紧紧攥着手里细碎的白玉簪子,喉结轻微滚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抿紧了薄唇。
一旁的以淚实看着自家主子手上溢满了鲜血连忙上前拿帕子止血,“主子,这次是谢小姐做得不对,本来这白玉簪子是孟家每个儿孙都要给入门媳妇做的,谢小姐不喜欢便算了吧,您也莫要伤心。”
“以淚。”孟鹤卿冷声唤着,眼眸微寒,“不可胡言乱语。”
以淚知道自家主子这是生气了,主子不喜欢别人议论谢小姐的不好,他自然也包括其中,此事他也不好再言语,只是可惜了主子耗时了许多个夜晚结果摔碎成了渣。
谢婉眠这边回到屋里后,身上的困意都少了,她洗漱完后,织拾拿着干毛巾给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因为叶姨娘干出那等腌臜之事被送入府衙,小丫鬟自然个个儿都喜悦不已,今日织拾干活都开始哼着曲调了。
“小姐,还是您厉害,要不是您早就发现叶姨娘她想要加害给您,设下这坑让她跳进来,我们这些个做下人的不知道还有多久的苦要吃呢。”织拾拿起一旁的瓷瓶倒了些香发油出来,用手搓热乎了,这才仔细着抹上。
“可不是吗?叶姨娘平日里表面一套,背地一套惯了,要我说她现在就是自食恶果。”说话的正是谢婉眠房里另外服侍的丫鬟,名叫墨画。
墨画是后来买进府里的丫鬟,当时谢婉眠屋里刚好缺一个丫鬟,她便进来了。
俩丫鬟相视对望,眼下狐疑横生,见今日主子没怎么说话,纷纷看了过来。
菱花镜前,少女面若桃花,肤如凝脂,只是柳眉紧蹙,瞧着就不大高兴的模样,平日里大小姐就不喜叶姨娘,今日恩仇得报,怎么反倒是看上去不那么开心了?
“小姐,你可是有心事?”织拾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关切问道。
谢婉眠摇了摇头,脑海里却还是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刚才见孟鹤卿的那一幕,她压下心中琐事,深吸了口气道:“叶姨娘得了报应我自然开心,只是想起了我娘的铺子。”
说到铺子这事儿,织拾连忙回道:“小姐放宽心,现如今叶姨娘已经被扣押,想来到时候铺子也是会归还给你的,若是二小姐不愿意还,我们还有老夫人呢。”
谢婉眠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说的也是,或许是我多虑了。”
“是啊,小姐不必忧思过重,过了这个月,下下个月便是花朝节了,以我们老爷的官阶指不定能携家眷入朝和圣上一同过节呢。”
看着织拾欢快笑容,谢婉眠心中也变得平和了不少,这一世不一样了,她可是要长命百岁的,怎么能想这么多呢?
但到晚上入梦后,她再一次做了场梦,只是这次的梦里不仅有珩儿,还有孟鹤卿。
前半段她一直在拿着拨浪鼓陪珩儿玩,后半段她忽然看到了孟鹤卿手里提着海棠糕疾驰在风雪夜里,浓云密布之下城墙上的火把光影界限分明,而她亲手缝制送给孟鹤卿的大氅上布满了鹅毛般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