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萧寒的心里别有一番计较。他站在厨房里,听着身边叮叮当当的收拾碗碟的声音,眼神却不知道飘向了何方。人,在任何时候都是自己逼死了自己,无论你所处的是人间天堂还是黑暗炼狱,唯有你自己能够逼死自己。
很显然,萧寒想要好好的活个痛快。他长长虚了口气,捡起手边的一根竹签扔进了垃圾桶里。他心中的火气慢慢的消退了下去,男人的气性来的快,去得快,不值一提。萧寒揣着兜,慢慢的上楼去了,带着他嘴边的那两块酱。
王道申倒是安生了下来,也不怎么找人恨了。萧寒也不怎么能见着他,偶尔见着了也是在餐桌上,萧寒心里那是恍然大明白,对于这个王道申还是少招惹的好。他自己痛痛快快的吃自己的饭,连王明其也不搭理。
但是仅仅是那么少数的见面,在萧寒偶然的抬起头的时候,他有时会看见王道申的眼睛波澜起伏。王道申以一种古怪的神态似乎是在揣度,似乎是在审视,似乎是在怀疑,似乎是在盘算。这是一个商人,精明疯狂,看的萧寒毛骨悚然。
他连王明其那点勾人的委屈的小眼神也不想理会了,他的心底想起王道申是个疯子,又觉得自己一个老爷们有什么好怕的,也就抬着他倔强的小眼神瞥瞪王道申几眼。萧寒好几次盯着盘子的菜,右边坐着王明其,对面坐着王道申,心里骂,草,这是什么世道,这招人腻歪的俩父子。
萧寒趴在床边上,他的手边是王道申给他的那一包资料,他认认真真的看着,仔仔细细的不肯漏下任何一个环节。他这几天就干这个了,盯着这份资料看,似乎自己能从里面看出个大天来。翻来覆去的也就那么几张纸,萧寒能看出个鬼来,他盯着上面的字,上面写着,沈嘉宁原来也不叫做沈嘉宁,沈嘉宁原来叫做孙全文。
婴儿的时期的孙全文看不出跟现在的沈嘉宁有什么像,倒是那双眼睛跟孙博阳有些像,上面将孙全文的信息写的清清楚楚,连血型,出身体重,健康状况都写的很清楚,孙全文有小小的哮喘,孙全文出生体重38kg,血型b。
萧寒盯着沈嘉宁或者是孙全文的儿时的照片,照片是彩色的,很清晰,出生几个月的婴孩包裹着浅蓝色的睡衣,看上去纯洁又可爱。萧寒盯着这张照片,他看见照片中的婴孩右侧的脸上有一个黑点,萧寒伸手抹了抹,不是脏东西,倒像是一粒长在脸上的痣。
他皱着眉,站了起来。
他慢慢的走向了镜子,萧寒看着镜子里的人,这张脸上没有那粒痣。也许是沈嘉宁整容整掉了,也许,萧寒的心里突然一惊,再也许,再也许这张脸上根本就没有那粒痣。萧寒为自己的脑中的这个想法倒退了两步,他愈想愈心惊,假如,假如这张脸上原本就没有这颗痣。
也许那张照片上根本不是什么痣,而只是一点油墨。
萧寒皱着眉,他的心里古怪的想法愈加猛烈。人人都是棋子,人人都受摆布,他将摊在床上的资料一张张的收起来,点燃了一根烟,夹在手里又不去抽。他心中的想法万千,不知如何,却连个能说一说的人都没有。
他握着王道申给的手机,冷眼看着,他丝毫没有任何的安全感,甚至怀疑这手机有没有窃听器。然而,萧寒还是想要说两句话,他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拨通了施游的电话,还没等萧寒开口,施游就跟个猴子的叽喳开了:“哪位,哪位,不知道爷爷正陪客嘛,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省的放晚了憋着了。”
萧寒听见施游这猴样,来了一句:“好啊施游,你这是又在床上开花儿呢?”
施游呸了一句:“原来是您啊,沈家哥哥,你这是不跟我玩悄悄的您走了,悄悄的您又回来了这一套了?”
萧寒一本正经的说:“我这哪儿是悄悄的走了,我这不是怕你掉进厕所,拿洁厕灵打算刷刷你么,结果路走得太远回不来了。”萧寒重复了一遍:“真是走的太远了。”
施游也不知道怎么滴,心思就细腻了一把,从萧寒的话里听出了哀怨了,他从开花的床上跳下来,跑到阳台上小心翼翼的问:“沈家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欧巴,你查出晚期癌症来了。我的欧巴。”
施游真是个活宝啊。萧寒笑了笑,他说:“你欧巴就是想找人聊聊天,得嘞,不跟你说了,咱们有代沟,挂了。”
施游那边直叫:“别,别呀,说正经的,我咋听着你这话不对劲呢,王道申那孙子欺负你了,听我的肉,体该牺牲牺牲,精神上该胜利胜利,我也不指望你全面胜利了,你,你就给我好好的回来就行。”
萧寒说:“我真没事,我怕谁啊,不跟你废话了,挂了哈。“萧寒挂了电话,他再把无数的想法一遍一遍的说给自己听。他手中的烟烧成了灰,节节败落,灰败时光。
萧寒清晨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他昨天给施游挂了电话,晚饭都没吃,盯着那个纸袋子,脑子过了一千个想法,哪个都能要他的命。有时候他觉得死是坦然,死了就能见到他的闺女,他的妻子父母,可是更多时候他不愿死去,他想在这重新得到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