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岩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山洞洞顶,仿佛想要从斑驳的石块上看出如花美眷香醇美酒似的,眼睛一眨不眨。他有些气闷,虽说自己一时冲动救了那个毒医门的毒人,可也没想到对方非但没有半点感谢,还直接出言嘲讽“你为什么会觉得这种普通蜈蚣能威胁到我这样的毒人?”
沈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对面那个毒人和自己没有半分关系,就算是先前套近乎也不过是抱着渺茫的希望,看着是否能得到弟弟的线索。如今弟弟是否还活着他都没有把握,又何必在乎一个不知道是否有用的毒人。可是就在睁眼看见蜈蚣的那一瞬间,他什么都没来得及想,第一反应就拔剑冲了上去。沈岩一阵后怕,他不是没看见那个毒人手里泛着蓝光的匕首,如果当时他不是立即撤剑后退,也许那把匕首早就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这是个危险的毒人,他明明应该知道,可那时候,他只是不想那个毒人受伤,一点也不想。
沈岩用力闭上眼,握紧拳头愤愤地砸了几下地面,双手支撑着坐了起来,期间拉扯到脚踝的伤势,刺痛又从伤口蔓延开来,沈岩哼哼了几声,心里更郁闷了,不感激也就算了,还这样把我一个伤号一个人扔下就走了,毒医门毒人果然是冷漠无情。
“别动。”
洞口走进来一人。天色已经大亮,来人背着洞口的光,沈岩看不清对方的脸,可是这个清冷的声音倒是熟悉。那个该死的毒人居然回来了。
沈岩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向对方:“你不是走了吗?”
小刀没有回答,来到沈岩身前,利落地矮下身子,跪坐在地上,伸手搬过沈岩受伤的脚,从怀中掏出昨夜的匕首。匕首上已经没了蓝汪汪的毒液,刀刃反射着洞口的日光,亮得刺眼。
沈岩用力一缩:“你做什么?……啊……”剧烈的动作又牵动了脚伤,沈岩忍不住喊叫出声,随即小腿就被对方一把扣住了。
“别乱动,我采了点草药。”小刀左手死死扣住沈岩的脚,右手拿着匕首轻柔地划开了脚踝的裤腿。紫青色的红肿脚踝露了出来,明明是最细的脚踝部位却肿得比大腿还粗,皮肤透亮,有些地方还渗出了血丝。小刀隐在面具下的脸皱起了眉头,把匕首放在一旁,双手抚上了沈岩的伤处,开始用力揉搓。
“痛!你在做什么!”沈岩如果不是还需要靠双手撑着身体,早就推开小刀了,这人到底是在替他疗伤还是在雪上加霜。没想到这种扭伤居然比刀伤剑伤更让人难以忍受,如果可以,沈岩宁可小腿被刺上一剑,也不愿意这种丝毫动弹不得的扭伤。
小刀并不理会沈岩,仔细揉搓了一会,然后打开刚开自己拎进来的树叶包裹着的一团东西,把里面绿色的糊状草药一点一点地小心敷在了沈岩的伤处。
“没有伤到筋骨,覆上草药,静养两天就行了。”
沈岩默不做声地看着小刀替他检查,替他敷药,还用割下的衣袍替他包扎了伤口,最后像大夫一般交待自己静养,就又转身出了山洞。他觉得小刀似乎因为他昨晚的举动有些不同了,但又似乎仍是无动于衷,那副银色的面具完美无缺地遮掩了所有表情,让人更加难以捉摸。沈岩索性不再去想,从昨天他接近时的持刀相向,到今天主动替自己疗伤,至少小刀对他的戒心有所减弱,也许再相处个几日,就能开口问问对方毒医门的事情了。
接下来的几天,小刀和沈岩相处得极为默契。小刀每天早上出门,采来当天的草药,替沈岩上药,接着继续出去一整天,到夜晚才回来。沈岩则因为受伤,哪里也不能去,整日待在山洞里养伤。两人没有多少交谈,但之间的气氛却不如刚开始时那般生硬了。
一天上午,小刀刚替沈岩敷上药,山上就落下雨来,雨势不大,可是这样的雨中却是无论如何不适合在山间走动的。两人第一次在白天共处一室。
沈岩暗暗观察着小刀,看着对方随意地盘腿坐在地上,拿出随身的那把匕首开始削一根粗壮的树枝,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开口问点什么。
“你的面具很别致,一直戴着的吗?”银色的光滑面具,细致地雕刻出了五官的位置,但却丝毫没有透出面具下那张脸的五官轮廓。
“习惯了。”小刀摸了摸脸上冰冷的面具,冷冷地回答。他自然不是天生就喜欢戴这种东西,冰冷得捂都捂不热。可是他记得那次从暗室里出来迎面撞上小阳,小阳被自己的脸吓得直哭,身旁的大师兄也一脸不敢直视的模样。从那之后,不需要练蛊也不是独处的时候,他都习惯把面具戴在脸上。他知道自己的脸很恐怖,所以从来都不愿意仔细看,只要看看师父的脸,就能想像得出自己是多么一个恶心的形象。
“可以给我看看吗?你的脸。”沈岩看对方无动于衷,试探着说道。
小刀手中的动作果然顿了一下,但很快回道:“不必了。”说完似乎是觉得自己太过生硬,又补了一句:“不好看。”
沈岩感受着对方仍旧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有些懊恼,不知道毒医门的毒人是不是都如此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