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餐厅是班里同学自家开的,邱宝珠过去得最晚,是最后一个到的。
他们嚷着让邱宝珠喝酒赔罪。
“邱宝珠你他妈迟到!你好不够意思!”萧游半靠着椅背,怫然道。
男生寸头断眉下三白,瘦削的脸上刮不下来多余的肉,怎么看怎么像个社会上的混子。
站在门口的少年讷讷看着对方,心想,他上辈子不喜欢萧游,真是十分合情合理啊。
包厢中间摆着一几米长的长桌,张铺纯黑色桌布,盘碟刀叉摆放整齐,酒水饮料码成小山堆,包装精美的礼物都堆在墙角的另一张方桌上。
邱宝珠扫了一眼,众人出手无不阔绰。
“邱宝珠,你什么礼物?”文艺委员摇着手里的葡萄汁,好奇问道。
“小玩意儿。”邱宝珠作势朝码放礼物的桌边走去。
"哎哎!给我给我,我看看。"萧游坐直。
浅绿色盒子,用墨绿色的绸带捆了个蝴蝶结在上方,萧游都扯了一半了,抬眼看着已经在餐桌边坐下的邱宝珠,“能看吧?”
邱宝珠:“当然能,它已经是你的了。”
除了萧游和他几个最好的兄弟,在场其他同学并不很是好奇盒子里是什么。
大家见过的好东西太多了,令人惊奇的事物当然无穷无尽。
而且,能令他们感到惊奇的,不会出现在邱宝珠赠送的礼物盒子内。
“我草!”结果还是感到惊奇了。
萧游旁边的沉宸一把抓起盒子里的东西,举到灯下,“邱宝珠,这是水晶吧?还是托帕石?”
半透明的紫色玉石半透着光,随着在指间转动,紫色的深浅也在流淌变幻。
“紫翡。”邱宝珠如梦方觉。
其实包间里的这些人,除了个别,早早地就将只识衣衫不识人摆在了一言一行中。
只不过他上辈子心无城府,见谁都是好人,
哪怕到最后和邱翡一起被孤立,也认为是身份不同导致他们玩不到一起了。
邱家和萧家的家世对比,邱宝珠送不入流的是怠慢,送太珍稀的则是仰攀。
众人围过来,连声惊叹,想从沉宸手中拿走把玩把玩,萧游率先夺回,“别他妈瞎碰,碰坏了老子干死你们。”
萧游托着玉石,满意极了,“邱宝珠,这个你花了多少钱买的?回去了我让我妈给我打个吊坠去。”
“具体多少钱我忘了,但这是我很喜欢的收藏品。”邱宝珠透过对面十七岁的萧游,看见了后来二十岁的萧游。
他一直清楚记得那天下午的室外景色。
夕阳是血一样的颜色,本来如油画的色彩,在这件事后,漫天红色的云像糊上去的蚊子血,发黑发腥。
“要带走我的人,好歹也应该向我打一声招呼。”卫樹牵着他的手,邱宝珠感觉到卫樹怒极,表面上却比平时看起来要更从容得体。
“您说呢,萧先生?”卫樹看向萧游的父亲。
萧游父亲连连说“是是是”,转身重重一耳光甩在萧游的脸上,有血从萧游的嘴里溅出来。
那是邱宝珠和卫樹之间出现隔阂的开始。
他本以为只要解释清楚自己不是要跟萧游走,卫樹就不会生气了。
因为卫樹一直特别好哄。
结果他被拖到房间里。
卫樹当着他的面,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根鞭子,是很漂亮秀雅的兔毛小羊皮鞭,手柄镶着一颗粉色蓝宝石。
如果它不是作为教训自己的工具,邱宝珠会以为它是什么艺术品。
这种鞭子打人几乎没什么痛感,说是什么情趣用品倒更妥帖符合。
但在当时的情况下,邱宝珠受到惊吓,他以为卫樹要殴打自己。
体型体力上,他都占不了卫樹的便宜。
他哭得奄奄一息,说要和卫樹分手,要离开卫家。
卫樹看着他,将鞭子收了回去。
邱宝珠之前经历过家道中落,自诩心理素质过硬,却还是身不由己生了场病。
他当时被卫樹吓坏了。
病愈后,卫樹告诉他,他不用再去学校了。
他那时候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也没把萧游说的话放在心上,他从床头跳起来,把床头柜上的东西疯狂往地上砸,然后和卫樹爆发了第一次激烈的争吵。
他不明白为什么卫樹这么独断专行,恋爱不应该是这样的。
起码卫樹做的有关他的一切决定,都应该预先征求他的同意。
如果他不同意,卫樹就不能做。
“你凭什么不让我去学校?”
“手机还给我,我要告诉我妈妈!我要告诉邱翡!”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卫樹对其他人的漠然和冷酷永远不会在邱宝珠身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