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历年间,李佐公从京城调任卢州。
上任之后,李佐公对往日卢州府衙里的吏员进行了绩效考核,根据考核结果,他辞退了一部分吏员,又重新录用了一部分吏员,并将自己从京城带来的随员也安排到了府衙之中。
经过这次调整,府衙的工作效率得到了显著提高,相比以往有了明显的改观。
在李佐公留下继续使用的吏员中,有一个名叫王庾的小吏表现非常突出。王庾是本地人,为人诚实可靠,但同时又不失机智灵活。
这场绩效考核中,王庾的出色表现引起了李佐公的注意,渐渐地赢得了李佐公的赏识,进入了李佐公的法眼,甚得李佐公的喜欢。
而接下来的这个故事,正是王庾向李佐公讲述的。后来,李佐公回到京城,与朋友们闲聊时提到了这件事,朋友们觉得有趣便记录了下来。
虽然王庾只是一名小小的吏员,但由于这个故事,他的名字得以在史书留下了印记。
李佐公是这样说的。那天中午,王庾匆匆忙忙地来到自己的公署禀告,说是他老家捎来口信,需要他回去一趟。由于当时府衙事务繁忙,王庾又是挑大梁的,自己便让他把先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妥当再离开。
王庾的老家,李佐公也知道,离卢州城稍微有点远。等王庾向李佐公辞行的时候,和开始告假的时候,差不多都已经过去了一两个时辰。
如果是按现代的说法去看的话,实际上,等王庾办好请假手续往回赶的时候,天色已到了下午。等王庾出了城,走了一二十里路以后,天开始黑了。
王庾盘算了一下,如果这个时候继续沿着官道走,要走到离家最近的那个渡口的话,起码还得有一两个时辰。要是抄小路的话,会近上半个时辰。再说自己地方又熟,于是,王庾打定主意,趁着月色抄小路走。
那个时候晚上一个人走夜路,可不比现代人生活的地方处处有路灯,何况是山路,两边的树木被风一吹,就会沙沙作响,说不怕的话,肯定是假的。
好歹慢歹从小路窜出来,看见前面的渡口,王庾虽说逮出了一身的冷汗,但也松了口气。于是,继续沿着官道往前走。
等转上官道,兴冲冲地走到渡口边,王庾的眼睛一下子都直了,自己好久没回家了,这次自己心急,竟忘记了这个渡口前些日子已经取消了。往老家走的话,还得沿着官道继续往下走到下一处渡口过渡才可以。
于是,王庾怏怏地掉头准备回转走向下一个渡口。这时,前面有一个人骑着马摇着旗帜飞奔过来,一边大声喊着闲人回避。
在府衙里工作这么久,再加上跟随李佐公下过几次基层,见识了不少世面,王庾自然知道眼前是什么情况。他便赶紧闪到路边的一棵大树后面,看着那个骑马的差役飞奔过来。
然而,借着月色,当他看清那大喊“回避”的人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疑惑。因为这个人对他来说非常陌生,他并不认识这位负责开路的差役。
要知道,无论是李佐公还是其他官员,甚至连他们手下的兵士,王庾都是熟悉的,平日里还经常与他们称兄道弟。
但今天这个在前面吆喝着开路的兄弟,确实面生的狠。再说,自己辞别李佐公的时候,也没听大人们说今天有贵人来州府啊。
就在王庾奇怪着的时候,跟着这开路的响骑,一支队伍来出现在王庾的视野里。
这下王庾看的很清楚,光队伍前头举着旗帜和牌子的规模,就和李佐公出行的时候不相伯仲。前呼后拥的队伍中,有一个穿着紫袍的贵人坐在轿子上,慢慢地走到了渡口那里,看样子也是准备在这个渡口过河。
这个队伍从王庾面前过去后,一辆四匹马拉着的车子慢慢地出现在王庾眼里,不多时,就到了王庾的面前,车厢被遮的严严实实的,不知道拉得是什么东西。
正当王庾猜测这马车拉得是什么的时候,那车却在王庾面前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马车停下来之后,副驾驶的人从车上跳了下来,在第一匹马的马头边看了一会儿,然后向中间那个驾车的人说:“头儿,这匹马背上捆架子的绳索断了。”
驾车的人听到这话,立刻跳下车来,看了看马背上的绳索,又抬头看了看前方的路,皱起眉头道:“这可怎么办?我们还要赶路呢!”
副驾驶的人道:“要不先把绳索接上吧?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可能要耽误一些时间。”
那个被称为头儿的驾驶员顿了一下,急匆匆的向前面的紫袍贵人跑去。
因为王庾躲藏的位置就在渡口边,相距也不是太远,加上驾驶员说话的声音又比较大,又是晚上,让王庾听的很清楚。
只见这个被称为头儿的驾驶员跪拜在紫袍贵人面前,禀告说,“大人,马车拉车的绳子断了。”
估计这类的事情是经常发生,在被称为头儿的驾驶员说完以后,那个穿着紫袍的贵人直接说,“把簿子拿出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