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回头一看,脸一下子就白了。后面马蹄声带来的是七个骑兵,其中还有一个穿白衣骑着白马的,就像他在梦中所见到的那样。
听着那几个骑马赶上来的人喊自己停下,其他人是停下来了,可老头哪里停得住呢。非但没有停,反而撒腿就跳下官道,往山里飞奔。
后面跟上来的骑兵大声呵斥,让他停下来。可是越是大声喊,老头反而越是跑的快了。
只见那个穿着白衣服的大怒,我让你逃。然后拍着马追上来,提起弓箭对着老头就是一箭,嗖地一下正中老头的背心,将老头射杀在地上。
然后,这七个骑兵将众人团团围住,一个个劈头盖脸地挨了几鞭子以后,仔细盘问。
看着自家老头被那个穿白衣服骑白马的人射杀,老头的老婆吓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等到鞭子挨着身上,老头的老婆一边喊着冤枉一边哭诉着饶命。
在听到老头家里人说老头逃跑,是因为他做了个噩梦,然后梦中的情形和今天发生的事情一模一样之后。那个穿白衣的人脸色松了下来,挥了挥手,径自让他们走了,也没有再为难他们。
于是,这边,老头家里拖着老头的尸首往家里赶,先前那几个同路的则继续自己的行程。
慢慢地,老头因前世杀人后世偿命的就传开了。听了这个故事之后,有人说这只是巧合,但也有人说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再后来,冯老先生写了一个“王大使威行部下 李参军冤报生前”的故事,情节也和洪尚书听来的有几分类似。而且,在故事的结尾,冯老先生还特地附了一首诗:冤债原从隔世深,相逢便起杀人心。改头换面犹相报,何况容颜俨在今?
在洪老爷子的笔下,还有一则故事,与张主簿给洪尚书讲的也很类似。
说是温州瑞安,有个叫王安道的道士,在山上待了几年之后,受不得山上的清苦。于是,就返了俗,侨居在东山。
人生在世,都是为了吃喝二字;所以,也才有仓廪实而知礼节的说法。在山上当道士生活清苦,回到市井里,王安道同样也为生计发愁。
虽说在古代,人们向来将商业视为贱业。为了保证社会秩序的稳定,就连各行各业的服装穿着都进行了硬性规定。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王安道所处的时代,又是历代王朝里商业经济最发达的一个时代。不然,在檀渊之盟后,南边的赵宋就不会今年给辽国送多少钱财,明年给西夏送多少钱物,然后换得一时的苟且。
话说王安道还俗以后,凭着在山里学到的一些术法,打起招牌今天给这个看看日子,给那个搓搓药丸,混得口饭吃。但终究还是在山里的时间呆的少了,请他的人寥寥无几,常常是吃了上顿愁下顿。
不过,树挪死人挪活。穷则思变这个东西在哪个人身上都用的上,瞅着周围的行商个个肥头大耳腰缠万贯,走路呼呼带风。王安道也动了经商的心思。
当然,这心思,也不是王安道看到别人过得好就眼红才有的。反而是他的街坊邻居看着他为生计发愁,前前后后怂恿他几次一同出海赚点家用,却被他眼高手低地给拒绝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王道士运气霉,街坊们怂恿他同去的时候,他不去。结果别人回来的时候都赚了个盆盈满钵,看的他直流口水。
于是,在经过几回细心地观察之后,终于下了决心。等街坊们再喊他的时候,他把自己藏了又藏的几个银毫子全部拿了出来,购置了些货物,随着邻居们一同出海。
等上了船,渐渐出了海口,只见:银涛卷雪,雪浪翻银。湍转则日月似惊,浪动则星河如覆。王道士也是心奇,平日里哪曾看过这种景象,站在甲板上久久不愿回船舱。
但是海上的气候怎么说的清呢。前一日还风平浪静,隔一日便是乌云蔽日黑浪掀天。王安道坐的船就像簸箕里扬起的米,四下颠簸;船上了水手见起风了,便扯起半帆,任着船随风势飘去。
结果,这船顺风一飘,竟直直地往北去了,等船停下靠了岸,竟然是山东地境。
这个时候的山东,却是伪齐的地盘。王安道他们这艘船,因为是从南边来的,顿时便被巡逻的士卒团团围住。这架势,莫说做生意了,要是不能证明自己不是南边派来的奸细,命保不保的住都是个两说。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伪齐的旗帜虽然竖起来了,但时日却还不多,也没有严格的南人北人划分。几经波折之后,王安道他们身上的财物被搜刮得干干净净,命还是保住了。至于那条船,则被伪齐作为战利品笑纳了。
钱财两空,带着山东不是个办法。于是,大伙儿便寻思着往回走。但是现在船已经被衙门收了,只得走陆路回去。
等王安道走到开封的时候。晚上,王安道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人对他说,明天就是你的死期。杀你的那个人,是个骑着白马的弓箭手,见到他以后,你可以大喊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