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你在想什么?”月姬见雪朦胧出了神,不禁诧异,可这会儿自己的事情尚且不难解决,也没有心思关心别的,只道:“若是,若是将来局势发生不测,雪儿,你去找秦绪吧,我会同之言说,放秦绪和你离开。”
秦绪……
雪朦胧僵硬的脸色颤抖了一下,心里闪过凌乱的想法:随着局势紧张,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秦绪的身影了。她现在想起秦绪,记不起他平凡无奇的脸,却总是能将他戏虐的语气,不羁的神情记在脑海里,因为那样的秦绪和穆臻言太像了。
“小姐,你不会有事的。”雪朦胧不知道是在安慰谁,低低地说:“将军也不会有事的。”
有一瞬间,雪朦胧想要将九幽的消息告诉月姬,她看着月姬怅然若失的眼神,低声问,“小姐,如果这么痛苦,为什么不跟着将军离开呢?”
这种想法只是在脑海中一晃而过,等到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问了出来。
雪朦胧有些懊恼,转而连忙道,“小姐身负家国重任,自然不难为了一己之私,不,是为了一时心软就做出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情。”
这话,该是安慰
她自己的。
她还特意将‘一己之私’改成了‘一时心软’,用‘心软’来定义她面对穆臻言时纠结不定的心态。
她自动把自己当成了月姬,代入了她的情境之中,用自己的选择去定义月姬的选择。
月姬半晌没有说话,好像受到了什么打击,半晌,她才将被子拉起来,疲倦得闭上眼睛,“天色晚了,雪儿,你也去睡吧。”
月姬一直没有办法坦诚自己的心意,因为她自己都看不清楚,一开始接近卢肇,本来就是她心怀鬼胎,把自己当作了棋子,送到了父亲的棋盘上。
她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对卢肇心软。
是的。
月姬选择了雪朦胧的说法,她只是‘一时心软’,有了这样的认知,再面对卢肇的时候,她好像又能自然而然地和他谈笑风生,当一枚有用的棋子。
这一点,雪朦胧看在心里,既心安,可又心酸,这种复杂的感觉,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可自欺欺人并不能长久。
真正让月姬看清楚自己心意的,便是东窗事发那一日,大王子和王燮设局,率军围困卢肇于新月楼,大王子要他伏法认罪,自裁于三军之前,交出兵
权。
卢隼也是一世枭雄、战无不胜的大将军,那些不属于他的罪名,他怎么可能甘心认下?
又怎么堪受欺辱?
卢肇势必要和大王子决一死战,而月姬此时就在新月楼之中,楞楞地听着士兵的回报,看着卢肇阴狠含恨的眼神,心底忽然发虚,又有些害怕。
卢肇只看了她一眼,似乎在安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表达,那一眼,他明明是看向月姬的,可却莫名触动了雪朦胧,她仿佛透过了卢肇的眼神,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一时不禁握紧了拳头。
卢肇沉声道:“吩咐下去,本将军无罪,自然不会认罪。谁想杀我,就光明正大地来,不要玩那些莫须有的花招。本将军不怕死,那些不怕死的,也尽管来。”
他一手挑起长枪,换了战甲,看起来威风凛凛,一身气势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带着凌厉的杀意,“出战。”
“出战,出战,出战!”外头的士兵丢誓死追随卢肇,气势昂赭,卢肇确实是个天生的武将,他穿上铠甲的样子,完全不像是抱着月姬柔情蜜意的男子。
“秦绪。”出战前,卢隼转过身,看着月姬,话却是对秦绪说的,
“你带人护着月姬离开,一定要保护她安全。”
话音刚落,有一个副将愤恨道,“将军,月姬就是王家派来的奸细,扳倒了三王子,又害的您现在落的这个地步,现在您该押着她去战场上,逼着王燮妥协。”
月姬身子晃了一下,并没有否认,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卢肇,似乎想要铭记什么。
“之言,你带我去吧。”
卢肇低下头,俊朗坚硬的面部线条因为头盔更加多了几抹杀气,“谁再敢说这种话,本将军就拿他的人头祭旗。”
那副将一听,不禁怒道,“将军,美色误人,她就是个祸害,您不忍心动手,末将……”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打算对月姬动手,只见卢肇身形不动,手中长枪已经指向了副将的喉咙,生生的将人逼了回去。
那副将尤其难以置信,对月姬破口大骂,卢肇闭了闭眼睛,一枪划破他肩膀,反手一拳将人打了出去,“违抗军令,你从今天开始,不再是我卢肇的将士。”
副将被人带走,没有人再敢说月姬一句话,从卢肇的表情看,那副将说的话,他早就知道,可是他却无动于衷。
月姬似乎收到了沉重
的打击,撑着雪朦胧的身子站起来,目光含泪,“你都知道,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