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钦却是越等越烦躁。
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崽子,秦珂一天到晚都跟他说不上几句话,花在孩子身上的时间比他多得多。
连陈妈都忍不住惋惜道:“看来这孩子的父母是铁了心不要他了,将军这告示贴出去几日,还有每天看病的乡亲帮忙去打听,竟还是没人来领他回去。”
到了第十日,秦珂不得不承认陈妈的话是对的。
这孩子真的被他父母遗弃了。
晚间,秦珂吃过夜饭之后便坐到摇篮边,用手指抚了抚孩子的小脸道:“宝宝,看来你真的要留在这里了,别担心,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其实秦珂照顾孩子是没有经验的。她之所以对这小娃娃如此有耐心,照顾得这般妥帖,乃是因为想起了前世的赫连澈。
那孩子被赫连钦送回国公府的时候,不过五岁多。后来赫连钦回边关打仗,便将他留在了国公府里。
秦珂自然对他厌恶至极,每次看到他那张脸就恨不得亲手将他打死。
但他是赫连钦的孩子,她不敢真的动他,只得想尽各种办法刁难。一旦抓住他功课骑射有所懈怠,重则家法伺候,将他打得皮开肉绽,轻则开言辱骂,将
他说得一无是处。
虽然后来赫连澈在她严格的管教下比赫连钦更年少英勇,但现在想来,那时实在太过年轻气盛,竟对如此小的孩子用那般手段,实在惭愧至极。
赫连澈长大后,自然跟着赫连钦去了边关,几年才回京城一趟,每回看到她的时候,也会恭恭谨谨地叫母亲。
可是秦珂哪会理会他,每次都是一声冷哼,将他拒之门外。
重生回来,秦珂每每想起这些事情都内疚不已。
她不该的。赫连澈并不欠她,他只是个无辜的孩子,碰巧成了赫连钦的血脉。若他母亲是赫连钦正经的妻子,他亦是天之骄子,名门之后,哪里容得她这般辱没?
千不该万不该,是她不该有名无实地霸着国公府主母之位。若是她早些放手,赫连钦好过,她亦好过,大家都好过。
秦珂靠在摇篮边想着,半张明丽的小脸隐在阴影中,让人看不分明,只琼儿在她身边服侍多年,隐隐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
“姑娘,你怎么了?可是为这孩子担心?”
听到她的话,秦珂这才从回忆中抽身,看着她摇了摇头。
“无事,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再在这坐会儿。”
让琼
儿退下去后,秦珂便将那孩子从摇篮里抱起来,放在怀里轻轻拍着,又在他小脸上亲了亲。
方才她忽然有了个想法,若是这孩子真要留在将军府的话,不如就让赫连钦来给他取个名字。左右她将来也要回京城,这孩子的根在这里,大约不会同她离开,留在赫连钦身边不是更好么!
翌日,将军府一早便热闹起来。
小娃娃昨夜尿湿了床褥,琼儿早上起来才发现,将他从摇篮里抱起,气急败坏地给他换被褥和床单。
“真是的!怎的老是尿床?昨夜睡前也没吃多少啊!”
陈妈在一旁边洗床褥边笑:“快莫生气,娃娃不都是这样的么?你小的时候说不定还尿得多呢?你爹娘可曾嫌弃你了?”
琼儿无端多出一大堆活儿,连伺候秦珂的时间都没有,委实有些糟心。但听到陈妈这样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朝躺在摇篮里还哭个不停的小娃娃瞪了一眼。
秦珂自行收拾妥当出来,立刻将他从摇篮里抱了出来。
怪哉的是,只要秦珂一抱他,他便不哭了,只瞪着一双大眼睛,眨着沾泪的睫毛好奇地看着她。
秦珂一笑,手指点了点他的小脸:“又不乖
了吧?若是再尿床的话,今夜就不给你喝粥了。”
听她这般说,那小娃娃还受了委屈似的,小嘴用力撇了撇。
琼儿一看,没好气道:“跟四喜一样,就知道讨姑娘欢心。”
趴在门边的四喜听提到它的名字,连忙颠颠地跑过来,一边摇尾巴一边围着秦珂转圈,然后趴在她脚边卧下。
赫连钦吃完朝饭便回了军营。他近日军务繁忙,据说西边的突厥人又不老实,趁着西南军与蛮夷一场大战后,有些蠢蠢欲动。
秦珂心里隐隐不安。上辈子赫连钦在边关战事如何,她是不清楚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望不要再起战火才好。
傍晚将小娃娃哄睡下,她便在屋里一边看书一边等着赫连钦的消息。
高玉兔东升之时,府外果然传来一阵马鸣,琼儿一边替她挑灯芯一边轻声道:“大约是将军回来了。”
赫连钦近日不是呆在将军府,便是早出晚归,总之晚上一定会回来过夜,连琼儿都习惯了。
秦珂考虑了下,随手将书扑在桌上,起身朝外走去。方走到一半,就听到院外传来一阵沉着的脚步声,赫连钦身披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