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厮肯定是躲在帅帐外偷听到他和赵大强的谈话,又尾随他们去了密室,所以才釜底抽薪,抛下多年在西南军中攒下的地位功勋不要,去当这通敌叛国的狗贼。
届时只要他将将军身中剧毒的消息传出去,西南必然军心大乱,再加上粮草短缺的谣言,蛮夷大军就算不打过来,信了这些话的将士便不战而败了。
其他几名副将虽不知赫连钦中毒的事,但对沈定山私自下令窝藏粮草也是了解的,亦知道他对赫连钦不臣已久,多次僭越想取而代之。
因着对赫连钦的忠诚和信赖,他们亦时时刻刻提防着沈定山,以防军中生变。
没想到千防万防,最后还是叫那厮给逃了,而且还是去投靠蛮夷。
“那怎么办?若他是昨夜离营的话,现下我们就算派人去追也来不及,若他真将西南军的布防图交到蛮夷大将军手里,那我们的一举一动不就暴露了?”
听到胡统领气急败坏的话,赫连钦立时抬手安抚他道:“不急,蛮夷大军与此相隔百里,就算沈定山日夜兼程,赶到蛮夷军营也要一天的时间,而且对方信不信他,也是另一回事。”
周子明原就有些自责
和着急,若是他昨夜加些小心,在帅帐外多增加些守卫,那将军中毒之事就不会被沈定山知晓,他也不至于这般急着去投靠蛮夷了。
现在只能祈祷,蛮夷人不信沈定山的胡言,燕山关也能继续平静下去。
但一旁的军师却皱皱眉,抚着手中的折扇道:“我看蛮夷人多半不会怀疑沈定山。蛮夷大将军狼子野心,早已对我大宣江山虎视眈眈,如今沈定山送去这样的情报,又熟悉西南军中所有的情况,只怕蛮夷大将军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赫连钦赞同地点点头,斟酌一下便下令道:“那就令去冀州的将士们加快回营,届时全军戒备,随时准备开战,再由胡统领先带五千人马做先锋,出兵五十里,在河谷一带扎营,一旦发现蛮夷人的踪迹,立刻来报。”
“是!”
得了军令,众将领立时拱手应了一声,便齐齐退了下去。
只赵大强伤了手臂不能上战场,又听说以战事即将发生,立时急得抓心挠肝:“将军,那我呢?我该做些什么?”
赫连钦抬头瞧他一眼:“你还想做什么?自然是跟营中那些伤病的兄弟一起退到亦城守城门去。”
赵大强可不乐意了,瞪大眼睛道:“那怎么行?老胡去了河谷,老周平时又琐事缠身,我自然要留在你身边,怎么能退守亦城?”
见他不肯走,赫连钦犹豫片刻站起来朝他蹙眉道:“你的手臂是我伤的,若真有战事发生,我当然要保你平安,不然日后我毒发,由谁来替我善后?”
大约是没想到自家将军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赵大强立时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
在他眼里,将军向来是个打落牙齿和血吞,就算被敌人逼到绝境,也要自己杀出一条血路的真汉子,怎会说出这般示弱的话呢?
其实他不知道,此刻的赫连钦心里也甚是别扭。
他示弱是假,但心里对赵大强有愧却是真。方才秦珂说了,他肩上的伤再重一点便会丢掉整条胳膊。
赵大强是赫连钦来西南后跟在身边最久的兄弟之一,其他那些兄弟都已经没了,他不想赵大强再出事,更不想他因自己而出事。
“怎么?你觉得我说的是假话?”
看赵大强一脸不太相信地看着自己,赫连钦犹豫一下,黑着脸问道。
“不不不,既然将军这样说,那我还是退守亦城好了。”
赵大强
转身朝帐外走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直到走到帐外,离开了赫连钦的视线才摸着脑袋傻笑起来。
看来在将军心目中,他的地位还是蛮重要的么!
他不知道,赫连钦坐在帅位上看着他的背影走远时,脑海里浮现的的全是那个如同修罗地狱一般的晚上。
那天晚上,他杀了很多人。
可那些人,本不该死在他手中啊!
正午午时,将军府来缓缓驶来一辆马车,正在院中同陈妈一起喂赫连澈吃东西的琼儿一听,立时迎了出来。
秦珂从马车上下来,就对上琼儿急切的脸:“姑娘,你终于回来了,小公子都快哭成泪人儿了,你还是快进去看看吧。”
秦珂疾步走进外院,就见陈妈正抱着赫连澈一边轻轻拍着一边在原地打转,显然着急得狠了。
“陈妈,让我来吧。”
听到赫连澈那几乎哭哑的声音,秦珂立时皱起眉。
“哎呀,少夫人你可算回来了,这小祖宗真是离不了你呀,一早醒来没看到你,就哭得昏天暗地的。”
虽然这话说得有些夸张了,但听在秦珂耳里却格外心疼。
她将赫连澈小心地从陈妈手中接过,抱在怀里先亲了亲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