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话,正在与他交手的赫连钦一声冷哼,不屑道:“你们这群无家可归的野狗,有什么资格说别人狠毒,亦城中上百百姓的性命,城北几十名惨死的将士,不都是你们所为么?像你们这样的人,就该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还妄想逃出边境回到大宣,简直做梦!”
他这话说得不留一丝余地,深深触到那少年心中的伤处,激得他眼前一片血红。
“你这个狗官,我要杀了你!”
他厉声喊道,一边执刀用力朝赫连钦砍来,却被赫连钦用剑一挡,弹了回去。
那少年本就满心怨恨,又被赫连钦激怒,如今已是红了眼,眼看攻击赫连钦不成,便将目标换成秦珂,双足在马背上用力一登,刀锋一转,向秦珂逼来。
秦珂是不会武功的,也没有什么防身之术,此时眼看他扑来了,心中虽慌乱,却依旧平静地看着他。
赫连钦岂会看着她受伤,长剑一挥,如长虹贯日,寒光电转之间,便对准了那少年的胸口。
眼见看那剑刃就要没入少年胸膛了,秦珂心中大震,下意识叫道:“赫连钦,不可!”
一句话喊出,赫连钦收回
了剑势,但那少年的弯刀却并未收回,锋利的刀刃从男人手臂上划过,朱红飞溅。
刀光血影间,那少年的表情明显愣住,落在地上呆呆地朝他们看着。
踏风极具灵性,此时意识到主人受了伤,便在原地停了下来。
秦珂回头看到赫连钦被鲜血染红的衣袖,刹时红了眼眶,忙扶住他道:“你怎么样了?”
赫连钦眉头微蹙,朝那少年看了一眼,而后将目光落到秦珂脸上,摇头道:“只是轻伤,并无大碍。”
秦珂自责不已。她又想救那少年,好叫他迷途知返,又不想让赫连钦受伤。
可世间之事本有许多难两全,如今那黑衣人首领已死,他们之间注定是死敌,又如何能和平相处?
见那少年似乎暂时卸下敌意不再攻击他们,秦珂心中不禁掠过一线希望,连忙从自己衣裙上撒了一块布下来,帮赫连钦包扎好伤口。
那少年则手拿弯刀站在地上看着他们,目光虽然虎视眈眈,但眼中的愤怒却没有之前那般明显了。
秦珂将赫连钦的伤口处理一番,确定将血止住后,便从马上下来看着那少年道:“你别再与我们为敌好不
好?我们带你回大宣,你既是在这里出生的,肯定跟那些人不一样,你是没有犯过罪,大宣的律法不会为难你。”
听到她的话,那少年立时摇头,退后两步厉声道:“你休想再蛊惑我,我师父同我讲过,我们家犯的是诛九族的死罪,即便我未曾犯法,回去之后亦无立足之地。”
秦珂斟酌一番,摇头说:“不会的,你本性善良,良心未泯,若能弃恶从善,我同将军一定会保你平安。再说你年纪尚小,若是执意如此,以后定会为此送命,相信我,蛮夷大将军不是好人,赫连将军才值得你信赖。”
她话说完,眼前的少年无动于衷,坐在马上的赫连钦神色却动了动,自马上翻身而下,道:“她说得对,只要你以后弃恶从善,我西南军中有的是你容身之所,为何一定要替蛮夷人卖命?”
少年却依旧不信,倔强地望着他们,双目中含了两包泪水,将落未落。
他已经有多久没有听过这种话了?初相识时,是师父说他年少单纯,本性良善,怕他被人欺负,才带他在身边教他功夫。
后来他与师父相依为命,在西南边境靠打
劫过了上了不错的日子。
但这样的日子才过了五年,他们便被西南大军赶走了。那些士卒抓到他们严刑拷打,即便没被活活打死,也要进牢房。
他不想坐牢,他只想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于是师父便带着他带到鹰嘴山,过上了与蛮夷人暗度陈仓的日子。
本想经此一战之后,西南大军就会从亦城撤退,他们就能过上以前那样无拘无束的生活,谁知事与愿违,师父死了,副首领也死了,大家都死了,只有他一个人还活着。
“不,我不会跟你们走的,这里是我的家,师父便是我的家人,你们杀了他,我要为师父报仇!”
他边说边哭着冲过来,一柄弯刀气势汹汹,但杀气已然消失,招式动作之间也略有疑滞。
赫连钦毫不费力地与他过了几招,见少年依旧用狼崽一般的目光望着他,便蹙眉道:“你若还有余恨未泻,就继续过来打我,等我将你打趴下,你便只能同我回西南去了。”
秦珂也看出那少年已然没了杀人之心,只不知为何,还是执拗着不肯将刀放下,反而一次次地攻击赫连钦。
少年边打边退,引得赫连
钦和秦珂也跟着他继续朝前。直到行到尽头到,秦珂才发现这片戈壁边缘竟是个断崖。
那少年就站在崖边,泪眼看着赫连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