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赫连湘怡脸色又是一僵。
既然他不是秦珂同赫连钦亲生的孩子,难道说,是赫连钦在西南同别的女人生的?
如此一想,她脸上愤然退去,浮出几分愧疚,望着秦珂迟疑道:“弟妹,你切莫为此事难过啊,如今回了京城,万事自然有我同你作主,若是阿钦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我一定罚到你满意为止,只是合离的事,你千万莫要再提!”
时隔半年再见,秦珂不再是哑巴,而且行止有度,端方贤淑,比之京中好些高门贵女庄重沉稳得多,国公府有这样的女子当主母,她是一万个满意。
怕只怕,秦珂与赫连钦合离之心不死,再加上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扪心自问,若这事情是发生在她身上,她都忍不下去了。
那边秦珂瞧见她的脸色变来变去,再一想方才赫连湘怡说的那些话,马上明白其中含义,立时忍不住笑了笑,解释道:“谢夫人多虑了,这孩子既不是我同将军的,也不是将军自己的,而是我们在西南收养的。”
原来是养子!
听到秦珂最后一句话,赫连湘怡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她长舒出一口气,低头
朝赫连澈脸上仔细瞧了瞧,发现这孩子的眉眼五官,确实没有一处像赫连钦,也没有一处像秦珂的。
“原来是收养的。”
见她神色松懈下来,秦珂便知这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又看赫连湘怡面色淡淡,亦知道她对赫连澈不太上心,于是便微微伸手将孩子接了过来。
赫连湘怡心情几起几落,最后归于平静,坐回椅子上见秦珂低着头一脸慈爱地朝赫连澈瞧着,便顺势道:“弟妹如此喜欢孩子,何不同阿钦生一个?”
同为女子,她又将秦珂视为一家人,言行自然直接得多。
“你同阿钦成亲已经快一年了,虽然不知你心中作何想法,但凭我对阿钦的了解,若是不喜欢你的话,他当初便不会答应带你去西南,更不会让你进军营。”
秦珂听得一愣。她进西南大营的事,赫连湘怡为何会知道?
不过转念一想,她虽在京中,同赫连钦也不会没有书信来往,知道此事再正常不过。
见秦珂低着头半响未作答,赫连湘怡的心又提了上来,担忧道:“难道你还想同阿钦合离?你们,你们……”
这段时间在西南发生的诸多事,赫连湘怡虽未亲身经历
,却也在周子明同她写的信中了解得七七八八。
她知道赫连钦为秦珂做的所有事,亦知道两人坠崖后在一个山洞后共处了好几日。那么好的机会,阿钦竟也没有与她亲近么?
想着,赫连湘怡心中狐疑更盛,既然阿钦已经对秦珂动了心,秦珂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见她脸色变来去,再加上前世几十年的了解,秦珂沉大致猜到赫连湘怡的想法,吟了下如是道:“请谢夫人见谅,虽然赫连将军赤胆忠心,是大宣万里挑一的好儿郎……”
听秦珂对赫连钦满口夸赞,赫连湘怡立时面露喜色,打断她道:“既然弟妹也觉得阿钦这般好,为何还与他有隔阂呢?难道你不喜欢他?”
秦珂苦笑了下。
她现在喜不喜欢赫连钦,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曾经她是很喜欢的。喜欢到骨子里,为他卑微到尘埃里,剔除一身的尖刺,丢弃所有的骄傲,哪怕那人几十年都未给她只字片语,她都一门心思在国公府守着。
直到年华老去,郁郁而终,她也只为他的绝情而怨恨,却从未后悔过喜欢他。
可是重生之后她却后悔了。她的人生本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却因他
罩在一层阴霾中。她为他苦守了一辈子,从未开心地笑过,也未体会过正常人该有的生活……
秦珂愈想愈心惊,直觉得身后这座国公座就像个牢笼,又要将她囚困一生。
她实在是怕啊!
见她坐在椅子上,兀自脸色骤变,眼神中便是绝望和惊惶,坐在对面的赫连湘怡一惊,连忙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弟妹,弟妹,你这是怎么了?”
秦珂从记忆的漩涡中挣扎出来,眼神犹带着惶然,直到对上赫连湘怡担忧的眼神,这才回过神。
“哦,我没事。”
前世的事只是她一人的记忆,自然不能同别人讲。
她一边掩饰地低头看了看赫连澈,一边调整好情绪,正欲说点什么把这个话题揭过去,突见怀中的小人儿挣动两下,睁开了眼睛。
“咦,他醒了。”
赫连湘怡的目光也被赫连澈吸引住。这小东西方才睡着的时候看着不起眼,但现在醒来,眼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机灵地望着她,确实有几分憨态可掬的可爱。
赫连湘怡忍不住朝他笑了笑,伸手将赫连澈从秦珂怀里接过来,问道:“他是男孩还是女孩,有名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