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赫连钦听得这话,神色立时变了变,接着便像那日夜里在密室时所见一样,整个人罩上一层阴霾,虽然没有阴冷的暴虐之气,却让人感觉他眼底似有一股深不可测的暗流。
秦珂微微一征。
她原以为除了身中奇毒之外,赫连钦身上已经没有别的秘密了。毕竟他是那般光明坦荡的男人,胸怀天下,为国为民,惮尽竭力。
可为何提及中毒一事,这个男人的表现会如此阴沉,甚至连她都感觉到一丝令人窒息的阴暗气息?!
怀着沉甸甸的心思回到房中,秦珂才发现赫连钦竟然没有跟来,而是将她送回院里就自行离去了。想到是因为方才她在路上说的话,她心底不由叹了口气。
究竟赫连钦还有什么秘密瞒着她呢?!
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秦珂就摇头将这些繁杂的思绪从脑海里抛开。赫连钦的时间已经不多,她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为他找到解药才行。
于是她将方才在书市上苦苦寻找到才发现的《草目遗经》和《方外药史》的残卷拿着看起来,希望能从上面找到蛛丝马迹。
如此看到傍晚,秦珂亦未发现什么有价值
的线索,而且这两本残卷的内容本就不多,很快便被她看完了。
直到秦珂心思凝重地放下书,不经意瞥见残卷的背后被人用笔墨写下的毒仙两二字时,这才眼前一亮。
这字不知是何人所留,却可看出已经有些年头了。而毒仙其人,也是秦珂前世病入弥留时才听友人提及的一个神仙般的人物。
据说那位老人神龙见首不见尾,鲜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容,只知他足迹遍布四方,且用毒解毒技术高明,在江湖上无人能出其右。
前世她后二十年苦心钻研医学,会配种种治病疗伤的药方,却唯独没有去学书上那些害人的毒方。
在她认为,医者本就是治病救人的,万万不能有害人之心。所以听说江湖上有个以毒著称的毒仙时,还嗤之以鼻,觉得以毒闻名,乃滑天下之大稽。
但她没想到,会制毒的人往往也是解毒圣手。江湖塞外,在那些没有得到君主有效统治的地方,害人的人比比皆是,各种毒药横行于世,这才有了毒仙的诞生。
然,前世她只在即将去世的前两年听过毒仙的名号,与现下整整差了近二十年,不知在京城是
否找得到此人。
如此想着,秦珂便打算明日先去城中一试,先到买书的地方问那摊主知不知道这书上的字是何人所提,再按前世友人所说的线索,去那毒仙在京城落脚的地方看看。
主意一定,秦珂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将看完的残卷收起来,打算到外面去透透气。
不想才走到门外,她就见院门处徘徊着一个人,广袖长袍,身姿玉立,只是精神有些萎靡,垂头站在拱门中间,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来。
秦珂狐疑地走过去,正想问赫连钦怎么了,便见站在门口的人已经先抬头看向她,一改愁眉苦脸的模样,咧嘴朝她笑起来。
“阿珂,你不生我的气了?”
秦珂诧异地看着他:“我几时生气了?”
赫连钦征了一瞬,踌躇道:“今日中午你问我话我没有回答你,你不是生气了么?”
秦珂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她当时确实有些不快,却也不到生气的地步,明明解毒最关键一步便是要知道所中之毒的名字和出处,这人却藏着掖着不肯告诉她。
“生气倒不至于,只是要找到你所中之毒的解药,我必须知道此毒的出处,若
是连毒名和出处都不知,找解药无异于大海捞针。”
听得这话,赫连钦犹豫了一会儿,拉着她的袖子道:“若是我告诉你,让你知道我曾做过的那些事情,你会不会因此讨厌我?或是离开我?”
秦珂微微一怔。原来赫连钦并不是不想告诉她,而是在担心这些。
想着,她又忍不住心疼这个男人。他为大宣万千百姓守护江山安宁,并因此中了毒,却不敢声张也不敢告诉旁人,甚至对她也藏藏掖掖,不敢启齿。
“我为何要生气?莫不是你在西南苦守多年,保护大宣的城池都是错误的么?即便中间因此犯了些小错误,你立下的功劳也足以弥补那些过失了。”
赫连钦却抿着唇,头也不肯抬,只低声道:“不是小错误,而是弥天大错,我杀了人,杀了……好多好多的人。”
秦珂此时尚不知他所杀的人是谁,只抬在在他拉着自己的手臂上拍了拍,宽慰道:“别担心,我知道你杀过人,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哪个将士手上是没染过鲜血的。但为了守护一方百姓,这也是无奈之举,你若不杀他们,大宣的国土就要被践踏了。
”
赫连钦静静地听她说着,沉默半晌才道:“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天快黑了,你前两日没歇息好,今天得好好睡一觉才行。”
秦珂并未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