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钦倨傲地坐在位置上,秦珂不动,他便哪儿也不去,有人过来谈天他就说两句,没有过来他就陪着秦珂漫不经心地看歌舞。
直至热闹的场景被一阵喧哗声打破,众人这才吃惊地侧目望去。
只见台阶第二层的席位上,身份尊贵的齐王同安伯侯居然吵起来了,他们一个执酒壶,一个拿果盘,怒目圆瞪,龇牙相向,要不是旁边有人拦的拦抱的抱,只怕已经在台阶上扭打在一起了。
“这是怎么回事?”
坐在赫连钦下方的一个老臣问道。
“哎呀,还能怎么回事?打起来了呗。赵大人没听说么,前年安伯侯家的世子为了一个赌局同齐王吵了起来,后来齐王一时失手,将安伯侯世子打得头破血流,安伯侯到现在还怀恨在心呢!”
“是么?可今日是万寿节,他们怎能在皇上面前打架……”
话未说完,果然见高公公从合德楼上冲下来,着急忙慌地带着人朝他们奔去,花了好一番气力才将两人拉开。
看到眼前的场景,文官官员们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唯有坐在垫子上的秦珂突然眉头紧蹙,双手紧紧攥起来。
一件件让她忘却
的成年旧事突然如场景重现般,在她脑海里纷纷浮现。
记得前世,她好似也看过这样一番场景。安伯侯与齐王吴越在宴席上打了起来,却不是在宫中的万寿节上,而是在两年后的太子府里。
她隐约记得那是宣景二十四年的春天,太子妃诞下麟儿,太子在府中大摆宴席以庆弄璋之喜,京中权贵皆应邀前往。她心中郁结,本不想去凑热闹,奈何赫连湘怡前来相邀,说她整日闷在府中不如出去走动走动,顺便散心。
她勉强答应,席间多饮了两杯酒,被扶到后园的厢房里歇息了半个时辰,出来的时候,就听到外院一阵喧哗。
过去一看,齐王吴越和安伯侯打了起来,一个举果盘一个执酒壶,将对方弄得浑身狼狈,最后被太子府的人匆忙拉扯开,让朝臣们看了好一场笑话。
可是重生之后这件事为何提前了呢?若是宣景二十四年的事提前到宣景二十二年便发生,那西南王府被查抄一事……
想到此,她忍不住转头朝后面的卫铮看了看,却见那个纨绔子正笑着与一个宫娥说笑,一双灼灼的桃花眼将人家看得满面羞红,丝毫不知自己
即将大祸临头。
“阿珂,你在看什么?”
赫连钦很快察觉到她的目光,立时蹙眉朝她问道。
“哦,没什么。”
秦珂连忙回过头来。
怎么办?若是西南王府出事,卫铮必受牵连,寻找毒仙下落一事也会被耽误,她不能让给赫连钦解毒的可能就此断绝。
见她虽然视线转了回来,却依旧心不在焉,坐在旁边的赫连钦立时不满意了,转头狠狠瞪了一眼后面的卫铮,将一块热乎乎的糕点夹到秦珂面前的碟子里头。
“我见你一直未吃东西,可不能饿着,这糕点我方才尝着还可以,你也试试。”
听到赫连钦的话,秦珂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心里则在想着,她该如何让卫铮相信自己的话,把埋在西南王府奸细早些揪出来,好让西南王府避过即将来临的灾难。
随着安伯侯和齐王的旧事被忆起,许多前程过往都在秦珂脑子里纷至沓来。
重生之后,她本没想过会在京城久留,更不想理会这江山究竟由谁作主。她只要自己过一次自由自在的生活,离开国公府那座牢笼,离开赫连钦便已足矣。
可天不从人愿,她兜兜转转还是回到
了赫连钦身边,且与他的关系比前世还密不可分。她为他考虑过终身大事,亦为他考虑过子嗣,更为他考虑过西南,愿为他的所中的毒惮尽竭力在所不惜。
然而这些都只是与赫连钦个人相关的,她隐约觉得,往后她为这男人操心的事将会越来越多。他未来的征途,他即将面临的命运,乃至大宣的江山将由谁作主,都有可能因为她的重生而改变。
这个念头掠过,秦珂突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亦有些头痛。
到底她该怎么做,才能将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理清,帮助赫连钦扫清一切障碍,让他顺利地活下去呢?
“阿珂,你怎么了?”
就在秦珂脑海里一片兵荒马乱之时,赫连钦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让她及时回了神。
她摇摇头,蹙眉用手指揉了柔额道:“没事,我只是有点些痛。”
看她五官都皱成一团的样子,赫连钦不由担忧道:“莫不是酒后吹风身体不舒服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歇歇吧,你别担心,宫中有的是厢房,皇后定也为女眷们准备了休息的地方,让宫娥带我们过去便行。”
秦珂考虑一下,点了点头。
此
时她脑子里确实有些乱,宴席上人多嘈杂,实在不宜多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