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凭他一己之力,一时实在抉择哪种做法对他来说才是最有利的!今日殿上那些百官,也个个都似无头苍蝇一般,说话没有重点,竟没有一个能替他分忧,真真可恨。
正烦扰之时, 一阵轻巧的脚步声突然接近,接着便听高公公在耳边小心翼翼道:“皇上,安伯侯来了,正在殿外候着着呢。”
宣景帝顿时睁开眼睛。记得方才在殿中,安伯侯可是一直保持沉默没有说话的,现下突然来找他,不知是为了什么?
细细一思量,宣景帝还是屈了腿从榻上坐起,道:“知道了,传他进来吧。”
安伯侯在他当年登基的时候有从龙这功,若没有他的支持,这个皇位也不会轻易到手,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下找他,莫不是心里有了主意?!
片刻后,安伯侯觐见,宣景帝已经衣冠齐整地坐在龙案后,一脸慈祥地笑看着他:“爱卿今日怎么来了?记得你往常都不爱掺和朝政的。”
给然对着宣景帝,安伯侯脸上也不见丝毫笑色,只行止比方才对高公公时恭谨了些。
“臣惶恐,不能为皇上排忧解难,实在惭愧。”
见他开口便斥责自己
,宣景帝立时摆摆手,按捺着不耐烦道:“爱卿言重了,朕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况且你早年为大宣为朕也操了不少心,身上还因此落了病根,将养些是应该的。”
安伯侯这才放下手,站在原地道:“其实臣今日前来,是为了匈奴单于请求和亲一事。”
“哦——”
听他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最在意的事,宣景帝的兴致立刻提了起来,手肘撑在扶手上,依在椅中拉长语调朝他道:“不知爱卿对此事有何看法?”
安伯侯毅然抬头看向他:“臣以为,匈奴单于的要求并不过分,为了大宣的百姓,为了江山稳固,赫连将军也应当赞同此事。”
他说得义正言辞,仿佛用一国功臣来换取边境和乎是多么理所当然之事,语气间没有一丝犹豫,神情还凛然得很。
这让宣景帝一时有些愣住了。
难道他方才想的那些不过是杞人忧天,百官之中赞同他派赫连钦去和亲的大有人在?
看宣景帝一脸诧异地望着自己,安伯侯又继续道:“赫连将军乃是有大宣的有功之臣,早年为平定西南立下汗马功劳,如今西北烽烟再起,既然他有兵不血刃
降伏匈奴的能力,为何还要让数十万将士为此冲锋陷阵,甚至战死沙场?!”
宣景帝眼珠子转了转,颇赞同地点点头。
这确实是个好理由,他之前为何没想到呢?他赫连钦是人,西北联军的将士们也是人啊。凡是人都怕死,若是他用这个理由劝服朝中百官和军中将士,只怕反对的人就少了。
安伯侯一眼看出宣景帝的心思,又道:“赫连将军身为定国公,只要能为国为民尽忠,相信他本人也不会反对,大不了和亲之后皇上给他加官进爵,再将国公府的地位升一升,也算对得起过世的老国公和国公夫人了。”
他心思周到,连国公府的颜面都考虑到了,让宣景帝更是满意,只是在思量一番之后,还是有些为难道:“爱卿说得甚是有理,可若是赫连钦不答应呢?赫连家的人性子你也是清楚的,个个生就一身铁骨,吃硬不吃软,就像当年的赫连诚……唉,不说也罢,只是眼下,若赫连钦不同意,只怕就难办了!”
安伯侯显然早就替他想到了这些,眼中刹时闪过一道精光,有些阴沉地垂下眼皮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皇上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宣和边境的百姓着想,若是赫连将军不答应,就只好用强硬的手段逼他答应了。”
宣景帝眼睛刹时一睁,追问道:“逼他答应?如何能强迫他答应?”
安伯侯抬眸,目光变得比方才更加晦涩深沉,如同两个有着诡异漩涡的无底洞,望着他道:“皇上难道忘了,国公府除了赫连将军之外,还有其他人留在京中,若是筹码不够,还可以加上秦府的人。听说,赫连将军对赫连夫人甚是情深意重,想必不愿看到她娘家人因他遭遇不测。”
听完他的话,坐在龙案后的宣景帝神色不禁变了变。
不过也仅仅是变了变。安伯侯有一句话说得对,古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想要成就一番大事业,就不该有慈悲心肠。因为敌人对你从来不会手软,你若心软,便会给人可乘之机,从而一败涂地。
他边想边将握成拳的手放在案上捏了捏,面上的神情变幻莫测,有沉吟有思量,最后归于平静。
逼赫连钦答应匈奴的联姻,且将他在意的人统统握在手心成为筹码,这可是一条绝妙的计策,既令他激动,也让他手心冒汗。
为了坐稳身下的皇位,他手上早已沾满血腥。至亲的血,女人的血,孩子的血,凡是他觉得对自己有阻碍的人,他统统杀过。
而今,他的王朝又要经受一番洗礼了。一旦他的计划成功,他将成为大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