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吸吸鼻子,微微调整了神色才重新道:“娘,方才收到从前方传来的消息,爹爹和夫君他们得胜了,只是……”
秦珂转头看向她,微微蹙眉道:“只是什么?”
儿媳徐氏低下头,神色有些凝重道:“听说爹爹在与党顶首领交战时受了伤,如今已有月余,回程的路上一直没有醒过来。”
啪地一声,秦珂手中的剪刀掉落在地。她神色慌了慌,又赶紧让自己恢复镇定,自方自语似的道:“不打紧的,待他回来我自有办法,伯父留下的药材多的是,总有一样能将他治好。”
这天晚上,西南军顺利回城。
赫连钦被一辆马车载着,以缓慢的速度行至将军府前。
秦珂在家等了一日,五内如焚,一听到消息便立刻在丫头的搀扶下迎出屋,看着赫连澈和赫连玦将赫连钦抬回屋中。
“娘……”
“娘!。”
看到秦珂的脸色,赫连澈和赫连玦便知她心里定极度悲伤。
他们的父母做做了多年夫妻,彼此相依,相濡以沫,是所有人眼中最恩爱长情的一对伴侣。
他们就像那种天生该在一起的人一样,哪怕日子再平淡,岁月再漫长,也能坚定不移地在彼此心田辛勤耕耘,让那块净地在平淡无奇的岁月中长出绚烂的花儿来,给彼此带来惊喜和温暖。
可是现在,父亲的情况不容乐观,母亲究竟
能不能撑过去呢?
秦珂看出他们的担忧,却什么都没说,朝他们摆摆手,便叫他们退下去了。
夜半灯下,秦珂给赫连钦一勺一勺地仔细喂药。这是她给赫连钦把脉后根据伤势亲自配制煎煮的,定能让他很快恢复过来。
服药两个时辰,赫连钦果然醒了。他的面色灰白苍老,昔日凛人的傲气荡然无存,他像个极普通的老头儿一样,抬起松垮的眼皮看看睡在他旁边的秦珂,然后伸手轻扶她的脸。
他知道,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花甲之年身受重伤,能活着从战场上回来已实属侥幸,能撑到今日,不过是为了见秦珂最后一面罢了。
察觉到动静,秦珂立时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惊喜地看向他:“阿钦,你醒了!”
她边说边急忙从床上爬起来,披衣掀被,想要给他倒些水喝。
赫连钦却拦住了她,他实在没有力气起身,只能用苍老的手按住她的肩膀,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道:“别忙,阿珂,时间还早,你再陪我多睡会儿吧,外面的事交给孩子们去操心。”
秦珂欢喜至极,立时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挨着他躺下。
“你的伤口还痛么?要不要起来给我看看?伯父留下的药材还有很多,应当有些能用上的。”
听到她的话,赫连钦笑了笑,抬起满是褶皱的手在她背上亲昵的扶着,安慰道:“不急
,等起来再看吧,先陪我睡会儿。”
这一睡,赫连钦便再未醒来。
待秦珂发现他已经走了时,看见他的嘴角依然是笑着的,神态满足,一只手还像入睡前一样,轻轻搭在她腰间,手掌扶着她的背。
意识到自己再也不能听到他的声音,看见他看自己的眼神,秦珂的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她无声地哭泣,紧紧抱住赫连钦的尸体,只到儿孙们察觉不对劲时赶来。
宣和四十年秋,镇国将军赫连钦逝。九州同悲,举国尽哀。
儿孙们发现,秦珂仿佛一夜之间老去许多,昔日的神采和笑容皆从她脸上消失,就连幼孙在耳边唤她袓母,她都迟迟没有反应。
这让赫连澈兄妹三人很是着急,推掉一应事务,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
直到傍晚时分,秦珂看到天边绚烂的晚霞才回过神。那晚霞多漂亮啊,就像她和赫连钦在沙漠时看过的那样,铺了整整半边天。
她缓缓起身,拿剪刀到院中去修剪起她尚未修完的那几株茶花。
那是赫连钦专程让人从京城给她捎来的,必须精心打理,一年才得那么短短十天的花期,如今花期就要到了,可不能让它错过。
“娘,你身上可好?要不要叫大夫过给给你看看?”
看她醒过神就拿剪刀到院中去修花,赫连珏立时跟到她身边轻声问道。
她的面容生得
与秦珂生得几乎如出一辙,十几年前便嫁入京中成为太子妃,此次是奉了皇命特意赶回来陪伴秦珂的。
秦珂摇摇头,情态看起来与往常无异,一边修花一边漫不经心道:“你忘了,你娘我便是大夫,自己的身子还用得着别人看么?都别在这里杵着了,快去忙吧,你父亲刚走,将军府只怕忙得很。”
听她这般说,赫连珏等人才松一口气,嘱咐在院中的丫头小心伺候,便各自散去。
赫连钦去世,将军府着实忙。一帮跟随他多年的老将士都从军营赶来送他最后一程,明明个个都是断腕都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