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珠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忍不住嘲讽道:“怎么?你顾锦宁虽然以才名著于京师,但论画作的鉴赏力,又怎么比得上宫廷画师赵大人?”
本就在宴席之上的赵牧立刻上前,拱手道:“乌小姐此画,确实是由下官亲自验证的。至于顾小姐这画……”
赵牧垂眸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即却是面露惊异之色,连忙将两幅画进行了一番比较。
接着,他便一脸尴尬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再度拱手。
“这两幅画孰胜孰劣,孰真孰假,恕下官眼拙,实在比较不出。不过下官听闻江状元郎在书画方面也是一绝,不如请江状元郎品鉴一二。”
话落,他便跟身后着了火似的,飞快钻进了人群里头。
面对着赵牧直接抛来的难题,江慕白也是当场愣住。这不是摆明了在刁难他吗?
若他说乌兰珠这幅是假的,这岂不是在打乌家的脸,在打他自己的脸?
若他说顾锦宁那幅是假的,又像是在怪相府送礼不走心,还会让她对他的印象更糟。
这两相为难之下,江慕白只好露出一个清雅的笑,打起了和事佬的牌来。
“这大喜之日,画的真假有什么打紧,这
份尽心寻画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来人,把画都给妥帖收好了。”
“不行。”乌兰珠和顾锦宁异口同声,随即对视了一眼。
乌兰珠只觉江慕白这是刻意偏袒顾锦宁,所以才反对的。可她万万没想到,顾锦宁竟然也拒绝了江慕白大事化小的念头。
“慕白好心给你留点颜面,你倒还不领情了?”乌兰珠冷笑一声,拿定了主意,非要让顾锦宁下不来台。
不想,顾锦宁倒是悠然一笑,轻声道:“非也非也。只不过我自认是唯宁先生的画迷,一直想寻到另一个能读懂他真迹的知音,原以为这里能有所获,不想竟是徒劳无功。”
话至此,顾锦宁垂下眸子,掩去了脸上的失落,接着道:“罢了,就当你那幅是真迹,这幅画我就先收回了,再待知音吧。”
话落,她便伸出手想要将自己的那幅露水缘起图收起来。
可紧接着,便有一只修长的手按住了她的手腕。
顾锦宁眸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再抬眸时却换上了一副愕然之相:“江状元郎不是说画真画假不重要吗?”
看着她清丽的面容,江慕白心中激荡,觉得这正是他打动顾锦宁的关键。以往他虽然
费尽心思收集了一些奇趣的礼物,却都没有引起她的在意。
这一回,既然顾锦宁摆明了就是寻一个画里知音,若是他能于此露一露脸,想必就能打动她的心了。
现今江慕白只恨自己没有早点注意到顾锦宁喜欢唯宁先生的画作。
尽管江慕白于书画一事上确有所造诣,但对这个唯宁先生却素来看不上眼。那种过于遗世独立的理想乡,不是他所追寻的世界。
好在,为了迎合世人的口味,江慕白倒是仔细研究过唯宁先生这几幅流传于世之作的仿作,对于真伪的品鉴能力,比起一般人来说强了不少。
“既然顾小姐真心诚意地拿着这幅画来了江府,江某又岂能让顾小姐失望而归呢?”
江慕白温润一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随即身姿端庄地在两幅画面前仔细打量了起来。
众人看着这场闹剧,也是面面相觑,怎么好端端的婚礼转眼就成了鉴画大会了呢?
然而婚礼的两位主人公显然都更在意两幅画的真伪问题,他们这些宾客又能说些什么呢?可不得跟着一起鉴宝了?
江慕白仔仔细细地对比了两幅画,却也是越看越迷惑。没办法两幅画分明有着几处明
显的不同,可整体的意境却是十分相近。
看了半晌,江慕白到底还是下了判断:“依我看,顾小姐这幅露水缘起图才是仿作。”
江慕白相信,倘若顾锦宁真的是唯宁先生的画迷,想必对于附和之音,更想见证真迹。而这乌兰珠不同,她要的不是真迹,而是面子。
如此,将来他只消把真迹想办法转手送给顾锦宁,就是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法了。
江慕白的心里打算得倒是完美。可惜,顾锦宁却并不领情。
“噗,江状元郎果然不是我的知音。”顾锦宁嗤笑出声,摇头感慨。
对此,乌兰珠当即傲然道:“慕白自然不屑当顾小姐的知音,他是我的夫君,自然要站在我这边的。”
江慕白却是脸色一变,暗叹这乌兰珠当真愚蠢。
他本是想表达公正的判断,被乌兰珠这么一说,反倒像是有意偏袒于她一般。
见江慕白脸色不好,顾锦宁干脆也不卖关子了,笑吟吟地望着乌兰珠:“乌小姐难道就猜不到赵大人为什么对这两幅画退避三舍吗?”
乌兰珠自然感到奇怪,毕竟当初她这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