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柔眸色渐冷,关窗转身回坐到红木精雕的半圆桌前,端起茶杯。
房门开启,墨画将一位身着褐色长袍的老者引进雅间,那老者蓄在颚下的胡须已经花白,身形却挺健如松,五官粗犷,双目如炬,行走间环佩叮咚衣带生风。
武安侯秦淳乃四大镇国侯之首,最为骁勇善战,横行沙场,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只是在别人眼里战争是为和平,在他眼里,战争是为称雄。
此刻见武安侯走进雅间,墨画恭敬退了出去。
房间里气氛有些紧张,武安侯没有朝独孤柔施礼,直接落座。
独孤柔没挑他,严格说,自己现在的确什么都不是。
“侯爷把本宫叫过来,可有要事?”武安侯可以看轻自己,独孤柔绝对不会自降身价,所以称呼上依旧是‘本宫’。
“要事谈不上,只是想与柔姑娘谈谈殿前司指挥使的事。”秦淳声如洪钟,那张重枣的脸上神色冷凝,显然是带着气来的。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有什么好谈的。”独孤柔不愠不火的动了动猩红桃唇。
武安稍愣片刻,嗤然一笑,“看来柔姑娘是不稀罕我们之前的约定了,那便作罢!”
独孤柔之所以能得武安侯支持,是因为她答
应武安侯成为太子妃后会劝谏北冥渊出兵楚国,最终完成天下一统。
而当年独孤艳在时,强烈反对他的建议。
可如今独孤艳已经死了,太子却迟迟不立独孤柔为妃,之前他上过的几道折子也都石沉大海,加上碧园的事,武安侯今日来就是要与独孤柔作个了断。
“侯爷不想支持本宫了?”独孤柔搁下茶杯,淡漠抿唇。
秦淳一脸凶横,“本侯不找姑娘要人已经算是给姑娘面子,若依本侯当年的脾气定会到独孤府让独孤瑾给个交代!”
“侯爷想去随时都可以去,那条贱命本宫也不稀罕。”独孤柔慢声细语时,自袖兜里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字笺叩在桌上,推到秦淳面前,“至于侯爷要不要支持本宫,最好先看了这个再作决定。”
秦淳皱眉,抬手拿起字笺,目光扫过刹那,脸色骤黑。
‘啪—’
秦淳猛然起身,怒拍桌案,“你这是诬陷!”
“是不是诬陷老侯爷心里清楚。”独孤柔抬起头,冰眸寒凛,犹如极地冰川倒挂的锥子狠狠刺向秦淳,“这只是拓本,侯爷想看真迹?”
“怎么会在你手里?”秦淳咬牙切齿青筋暴凸。
独孤柔笑了笑,“怎么说呢,本宫也不知道
我那姐姐是怎么想的,明明有铲除你的证据,却硬给压下来密而不发,若换作本宫岂能容你留到今日。”
秦淳愕然,“她知道……她竟知道!”
“没想到吧,她竟知道。”独孤柔很难形容秦淳此刻的表情有多滑稽,他一直以为的死对头竟默默护了武安侯府这么多年。
直到独孤柔离开,秦淳都在问自己那个问题。
为什么……
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凤天歌慢步走在鱼市的青砖石板上,任风雪肆虐,我心寒凉。
这是她前世经常来的地方,十三宗里有三位宗主就在这里。
青龙,凤凰,白泽……
风雪掩住来时路,却掩不住曾经的人世沧桑,刹那间,凤天歌泪如雨下。
这是重生后,她第一次失态。
南无馆内,黎靖手中虎啸鞭就要抽到谢如萱脸上,却被黎啸天半路截断。
“爹!你为什么要拦我,谢晋那个混蛋都对我们做了什么你知道的!”黎靖暴戾低吼,双眼赤红。
黎啸天当然知道,如果不是有金主从天而降鱼市里早已没了南无馆,他跟犬子能不能活着都很难说。
可即便是这样,他亦不能让谢如萱在南无馆的地盘上出事,他不能给未来金主找这种麻烦。
“你们……你们一个两个都疯了是不是!竟敢辱骂我爹?”谢如萱顶着一张惨白小脸,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不过想找黎啸天再去杀凤天歌,刚进门就被黎靖追着打,打到现在累的气喘吁吁毫无还手之力。
“辱骂你爹?他谢晋要是敢来我千刀万剐了他!”黎靖气的两只眼睛都快鼓出来,青筋一鼓一胀的蹦。
“反了反了!你们都别走!本小姐这就回去叫我爹过来,看他怎么收拾你们!”说好听点儿,谢如萱脑袋缺根弦儿但还没傻到眉眼高低都看不出来。
这种时候还不走等着被人超度呢!
就在谢如萱脚底抹油跑出南无馆时,眼前忽地一闪,她只看到一抹白影从身边擦肩而过,然后就不能动了。
“把她绑起来,叫谢晋过来领人。”明璃纱下,凤天歌红唇微动,声音好似檐前滴水般清绝,又似一粒石子坠入静湖没有激起一丝涟漪,深沉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