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就够了。但她又要琏二奶奶的威风,又要贾琏的体贴温柔,可就不够了。
“你是说我贪心了?”她挑着眉头,威风八面地瞪我。
我掩着口直笑:“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了?可别冤枉人。”
她便又逮着我的脸拧。
“你真是拧上瘾了呢?”我打开她,“腮帮子都拧烂了,你快住手吧。”
她有些依依不舍,问我:“你近来皮肤看着好得很,吃什么了?”又摸摸她自己的,心酸地道:“我这些日子出门都不敢不傅粉。我才年纪轻轻,脸就黄了。我这样辛苦,那个天杀的也不知道体贴我?”
我看着她眼圈都红了,也觉着她可怜。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比我这冷心冷肺的老妖怪,她要热热闹闹的生活,还要男人的一心一意。
然而,求得越多,心就越苦。
“你素来和我要好,我也不敷衍你。”我正了容色,看着她道:“你若要一个人的心,就得知道他要什么,而不是一味的给。他要的,才是珍贵的。你觉得珍贵的,他未必就如此觉得。”
王熙凤一怔。
我别过脸喝茶,不再看她。
她总嫌贾琏不体贴,明明她累得要死,他却不跟她一条心。但想要一条心地过日子,两个人就得相互理解。
“难道我就什么也不必做了,每天就守在屋里伺候他?”王熙凤委屈地道,“他天天那个样子,指着他,连西北风都喝不上。”
我一口茶险些喷出来,诧异地看着她:“琏二奶奶,你气糊涂了?”
“你什么意思?”她拧起了眉头。
我啼笑皆非:“万万没想到啊,你这样的聪明人,也会在这事上犯糊涂。”
她被我笑了一通,恼得又来捶我,我连忙道:“我只说让你多了解他,可没让你全然按他想的来呀?他若是要你体贴,他就要把一应事务担过去。你说是不是?”
互相理解,互相承担,才能走得长远。
王熙凤从我这里取了经,喜得不行,走之前还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我心下一晒。只盼贾琏是个好的,对得起她这番苦心经营罢。
宝玉跟秦钟玩到一块,丢不开手,约好明天再一起玩,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走的时候,因为天色晚了,要备车。不知怎的,惊动了一个叫焦大的。他喝多了酒,口里颠三倒四地喊,还说什么“扒灰的扒灰,偷小叔子的偷小叔子”,十分难听。
宝玉好奇得不行,问王熙凤,被王熙凤骂了一顿,捂着耳朵走了。王熙凤装作听不见,也上车走了。
我便非常佩服她这种气度,任你再脏在烂,只要没沾姐身上,姐就当不知道。
贾蓉依旧在书房里忙活,全然不顾我这个媳妇儿。我挑了衣裳,换到身上,就打算再溜出去。一脚还未踏出去,蒋玉菡来了。
他见我一身打扮,拧起了眉头:“你要做什么去?”说着,他眼睛里便起了火,“你答应以后都来找我的!”
我后退两步,进了门内,等他闪身进来,就关了门:“你如今跟在大爷身边,我怕你抽不开身。”
“不会!”蒋玉菡大步进了屋,往床上一坐,冲我招手,“他钻进书里头了,可没时间注意别的。”
我瞧着他熟门熟路,好似他才是这宁国府的大爷,只觉得有趣。
“你来做什么?我记得我同你说过,不想见到你。”我并不过去,倚在柱子上,抱手看着他道。
蒋玉菡怔了一下,说道:“你还生气?”
我点点头:“你那件事做得也太过火了,他是我公公呢!”
我是有点看好他的。但是越看好的人,越不能轻易叫他得手。既然他以为对不起我,我就摆两回架子,让他付出的心血多一点,往后待我才不敢怠慢。
蒋玉菡沉思了片刻,便站起身,又郑重朝我道歉:“我没有羞辱你的意思,我只是想气一气贾公,与你无干的,是我孟浪了。”顿了顿,“我明日再来。”
他很冷静,也不纠缠。
这是个好习惯。
我也没留他,虽然有点火烧,但我想看看他明日如何讨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