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新。”
黑暗中跟民兵们讲话。手上拿起支老步枪:
“那家伙,只要今天晚上敢往外跑,大家要立场坚定,关键时刻,要敢于逮他。”
民兵吃惊:
“开枪?怎么啦?那你是说,可以打死他?听人家上面,这两天不是说,那些往外跑的人,不是叛国投敌。”
“那是什么?”
“改成非法探亲了?”
“什么?开枪?孙立新,可是我们村学校老师呢。”
“老师,塘里无鱼虾子贵。就个民办的,还小学。一个月才几块钱。哪天不要了,还不是就得踩泥巴下田。和我们一样。”
“听说前几天,他妹妹跑了。他得在家里,伺候瞎子老娘呢。”
“管他的,坚持原则,听安排就是。”
屋里边,老婆杏子直到这时,才伸出脑袋,接上民兵的腔:
“孙大海,你就知道,人家今晚要跑?就是人家跑,想跑的人,也不止他一个。别把这事情做绝了。记得说,是该饶人时,就要饶人家。大家村里人,天天在一口锅子里,搅食来吃。抬头不见,低头也要见的。”
“今天可以不听上面的话。老子就是要做绝!他那爸爸当年,不就是要叛国逃港,还不打死了我爸爸?这事还有谁不知?”
“我看这事,就算了吧。你爸爸,是你爸爸,他爸爸,是他爸爸,他们两个,是他们的事。你们,是你们的事。你是你。他是他。早几年,你们讲人家,叛国逃港。如今真的只说,非法探亲了!
“大嫂说的是。”
“就是抓人家,也只关到新风路那边,罚个二五百块,就没事了。一定要听上面的话,那就只探亲。一个人不能轻易乱搞,那是要犯错误的。你非要为这事,来冤冤相报,哪天能有个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