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您可不知道,臣妾这些日子在钟粹宫里不能出来,过得可真是憋屈死了。内务府那帮子眼高手低的小人,一个个的真真是狗眼看人低。要不是有娘娘您时常接济,臣妾这夏天怕是连冰都用不上啊!”祺贵人嘟着小嘴儿,一双玉手止不住地撕扯着手里的那方双蝶戏花的浅粉色帕子。她那张娇俏的脸蛋儿被景仁宫殿内的热气蒸得像是刚摘下的水蜜桃一般,白里透红地泛着细腻的润泽,犹如羊脂白玉般晶莹剔透。
宜修端坐在床上,一头秀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肩头,她微微低头梳理着发梢,可就算眼前没有镜子她也知道她的鬓角如同剪秋一般有了银丝,再不复年轻时候的乌黑顺滑。她斜觑了一眼瓜尔佳氏那莹然生光的脸庞,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羡慕之情。曾经的自己也拥有如此美丽动人的容颜,但如今岁月不饶人,自己已经逐渐衰老,失去了往日的风采。想到这里,宜修的心里不禁多了几分哀叹和惆怅。
眉庄料理六宫事宜的做派宜修向来是知道的,就算有时候免不了会存了偏私之心,可也断不会有什么刻意克扣的事情。上行下效之下,内务府的人纵然奉高踩低,但是也不会太过失了规矩。再加上这钟粹宫的主位还是穆嫔,算是半个自己人,那样爽朗的性子,她断然不会有意识让瓜尔佳氏过得惨淡。
至于之前让剪秋给祺贵人送的东西嘛……其实也就是左口袋掏出来放进右口袋罢了,难不成还真让自己破费许多给下面人贴补吗?
如今这祺贵人在自己面前如此这般言语,其目的显而易见,无非就是想奉承一下自己拍拍马屁,再给这些她不太对付的人上上眼药罢了。不过对于她这种行为,自己倒是喜闻乐见。毕竟作为后宫之主,宜修需要时刻牢记维持后宫各方势力的平衡。
回想前段时间在木兰围场的时候,宜修亲眼目睹穆嫔、柔贵人以及淑嫔和惠嫔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过于亲密了一些。可惜当时自己不仅要应付这蒙古王妃们,心里还牵挂着萨满的话,无暇顾及她们,毕竟这并非是件有利于“六宫和睦”的好事儿。如今自己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将祺贵人放出来,即便她不堪大用,但起码也能咋咋呼呼得把后宫这摊死水给搅浑了。只有让她们相互争斗不休,自己腹中的龙胎才会更加安稳,而自己这个皇后之位也更显作用——自己唯一要注意的便是控制着这些人不要做得太过火,免得让皇上和太后觉得自己无能便好。
不过话说回来,只要自己腹中龙胎无恙,就算这些后宫中的女人吵翻了天,料想太后和皇上也不会苛责自己。
想到这里,宜修重又扬起了笑容:“本宫之前既然说了要保你,自然会保你无虞。本宫还记得你入宫之前,你阿玛便说曾经有大师断过你的八字,说你能给身边的人带来多子多福的好运气,皇上也是因此赏赐了你‘祺’字作为封号。自你入宫这几年以来,皇上子嗣繁盛,如今连本宫也有孕,足以证明大师所言不虚。如此妙人,本宫又怎么会舍得让你一直禁足在那钟粹宫呢?如今既然已经出来了,本宫自然会好好安排,让你侍奉皇上。待到何时怀上龙胎一举得男,便是你应得的福报。到时候封嫔封妃,自然也是指日可待。”
瓜尔佳文鸳听闻宜修此言,心中喜悦之情难以言表,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如同一朵娇艳的浅粉色月季。她赶忙站起身来向宜修行了个标准的宫礼,眉角眼梢都带了三分羞涩:“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妾实在承受不起。臣妾今日能有这般光景,全赖皇后娘娘悉心关照与提携。娘娘对臣妾恩重如山,臣妾一家人定然会对娘娘忠心耿耿、死心塌地,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
话音刚落,瓜尔佳文鸳便移步至床榻边,小心翼翼地褪去景泰蓝护甲放在一旁,然后开始轻柔地为宜修揉捏着小腿:“臣妾之前在家也是这么伺候嫂子的,娘娘觉得怎样?”
瓜尔佳文鸳的手法娴熟而灵巧,力道适中,仿佛每一下都能精准地按到穴位上,让宜修感到通体舒畅,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享受这份惬意:“你且安心等待,待过两日皇上处理好前朝事务,本宫定会安排你侍奉御前。”
宜修既然已经开了金口,自然不会让祺贵人失望而归。没过几天,胤禛便如宜修所说,翻了瓜尔佳氏的牌子。
次日清晨,瓜尔佳氏前来请安时,她身着一身玫瑰紫掐腰绣百花的旗装,摇晃着头上那支崭新的累丝鎏金蝴蝶振翅钗,对着下方的魏答应等人炫耀了一番,并含沙射影地警告她们要守规矩些。即使是面对同属己方阵营的柔贵人和兰常在,她也依然端着曾经身为嫔位的架子,好一阵旁敲侧击,似乎想要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现在有多么受宠。
然而,这一切仅仅是表象而已。对于瓜尔佳氏如今这般张扬究竟是因为愚蠢还是心怀叵测,黛玉和眉庄都不敢掉以轻心。很明显,这是宜修所出的一招棋,如果她们俩还不能尽快理清其中头绪,恐怕就会陷入被动局面。
“妹妹可有什么主意?”趁着还没有完全入冬,眉庄听了卫临的话要多走动,便没有乘轿,黛玉自然也是陪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