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黛玉没有多说什么,只捧着手绢重新跪下,目光在宜修和文鸢的身上飞速扫过,最终停留在了胤禛的身上。
果然,胤禛面色稍霁。
“可这也只能证明淑嫔你当年的确给了莫愁这么一块帕子,却不能证明这块帕子就是当年的那块。淑嫔娘娘,我劝你不要想着借着莫愁的话混淆视听,毕竟刚才那画师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都承认了和你有奸情。”祺贵人微眯了眼睛,如同一只自得的狐狸在摇着脑袋。
甄嬛抿了抿嘴唇,转身跪正了身子:“皇上,皇后娘娘。贱妾之前与淑嫔多有龃龉,实在没有必要为她说话。可在贱妾看来,依着淑嫔的性子,她不会做出此等污秽之事,还望皇上和皇后娘娘明察。”
而胤禛垂眸直勾勾地盯着地上明显苍老了的甄嬛,眼中的晦暗不明却越加明显,明显得令坐在一边的宜修都有些胆战心惊。
这一年来,许是寺里清苦,更没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可能,甄嬛独自一人住在寺里,少不得要被那些姑子磋磨。曾经用来抚琴的白嫩双手早已布上了老茧和斑驳红肿的的冻疮,肤色也因为常年素食变得有些青白。风吹日晒下,尽管她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眼角已然有了淡淡的细纹,看起来竟像三四十岁一般。
可……若纯元皇后一直活着,过着宫里养尊处优的生活,会不会看起来其实和现在的甄嬛差不多年纪?
宜修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回过神来时才觉得肚腹微凉,连忙收敛了心神,告诫自己要平心静气。但是今天她已经折了一个兰常在,若是不借此机会一鼓作气扳倒淑嫔,于她来说这亏损也太大了些。
“莫愁,本宫知道你如今身在甘露寺带发修行吃斋念佛,自是有一番菩萨心肠,也不应该被宫里这些俗物侵扰。可祺贵人说的也没错,本宫身为皇后,也不能因为淑嫔过往行为端正,便装作看不见这摆在眼前的人证物证。不然的话,这后宫哪有什么法纪纲度可言?皇家血脉绝对不容许混淆!”
甄嬛攥紧了双手,心中的恨意也如烈火燎原一般。现如今甄家败落,浣碧身亡,她自己也不得不母子分离,顶着废妃的名头在甘露寺修行,一切的一切都少不了上方这个女人的手笔。这一番话看起来轻巧,可一是提醒了胤禛她如今是带发修行的废妃,二是提醒了她不要多生事端,三是点了淑嫔私通一事人证物证具在,四是企图将此事上升到皇家血脉的高度,借此也断了淑嫔几个孩子以后的路!
此外,宫里谁人不知眉庄和黛玉姐妹情深,若是能借此让眉庄动了胎气,那便真可谓是十全十美了。
甄嬛深深看了黛玉和眉庄一眼,最终还是放开了拳头,重新伏倒在地,光洁的额头贴在了这猩红色的地毯上。
“皇上,可否容许贱妾得知,那西洋画师是如何承认与淑嫔娘娘有奸情?”
胤禛看着甄嬛低头时露出的后颈,因为长久劳作都有了日晒的黑白分界线。他不自觉抿紧了嘴唇,甩了两下手里的珠串,抬手示意苏培盛告诉甄嬛。苏培盛得令,凭着当差多年练出来的好记性,倒是一字不差地把两边的话都给复述了一遍。
甄嬛神情专注,每一个字都听得仔仔细细,生怕错过什么重要信息。随着苏培盛的话语,她的眉头也渐渐收紧,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凝重起来。然而,就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那原本紧紧皱起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光芒。
她终于明白了这一切背后的真相,心中的疑惑也随之解开。
“启禀皇上,贱妾在宫中之时,也曾看过些西洋书籍,并学了一点洋文。西洋语言与我们有些地方不尽相同,他们在回答一些问题之时,否定的是问题本身陈述的事情,而不是问题里的是否。方才听苏公公复述的这询问之语,前三句都是直接询问,最后一句话里却加了个否定之词。若是像郎大人这样已在我大清待了许久的洋人倒也罢了,可这位画师刚来我大清不久,对于使用我大清的语言也并不娴熟,若只答‘是’或者‘否’,恐怕极容易造成误解。”
说到此处,甄嬛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心中默默想道:
眉姐姐,玉妹妹,我能做的应该就尽于此了。此事还是果郡王游历归来,来寺里探我闲聊时得知的。今日在宫中将此事说出实属不妥,但……终究是我欠了你们的。只盼着皇上还能对我这张脸有几分顾及,愿意给一次再审的机会。
胤禛歪坐了许久,终是直起了身子,沉闷的声音中满是疲惫:“莱昂纳多,朕便再给你一个机会。你与淑嫔,到底有没有奸情?”
嘴里的麻核终于被取出,身旁的太监粗鲁地给莱昂纳多灌了几口水,茶水顺着口角流下,打湿了他金色的长发和石青色的衣领,也有不少飞溅出来,打湿了地上的石砖。
感觉到舌头逐渐有了知觉,莱昂纳多忙不迭地伏倒在地,琉璃一般的蓝色眸子里带着破碎的星辰,口齿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皇上明鉴!微臣……微臣只是语言不通,可微臣与淑嫔娘娘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