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如剑般看去,但徐雅对她丝毫不惧。徐雅忌惮的,当然是韶光和她身旁的蓝疏影,毕竟这是在长公主府中,当着主人的面闹事,就算她再骄横也知道不妥。
何况韶阳郡主深得帝后宠爱,是西京皆知的事。徐雅心中惴惴,但思及未婚夫曾追着这位郡主要墨宝却被毫不顾忌颜面丢开的事,还是恨得牙痒痒,同为侯府嫡女,对方多了个郡主称号,便硬生生比她高上许多。
她寻不了宴韶光出气,恰巧碰到这宴从柳,便免不得心生厌恶,旁人常道韶阳郡主对这几位庶妹疼爱得很,她却不信。
韶光神情淡淡,“这么说,徐姑娘是自觉身份比从柳高,便可指使她了?”
“难道不行吗?”徐雅反问,忽而意识到什么,干笑一声,“我听说韶阳郡主向来温柔大方,可不是像我这般任性跋扈之人。”
她倒认得快,韶光一哂,似乎觉得她这模样颇为有趣,“怎么说?”
徐雅想是一时没转回来,竟真道:“我是说,郡主总不会也有钗掉进湖里了吧?”
“怎么会呢,我可没有这般大意。”韶光轻笑,待徐雅松了口气之时平淡道,“徐姑娘是自己下去,还是让我这婢女帮你?“
徐雅笑容僵在脸上,“什么?”
被人论定佳人的文襄公主却不在小楼内,得见江锦年起身,似去更衣,她便让韶光稍等,先率侍女去了路途阻拦。
江锦年不喜宴席间觥筹交错、人声之沸,便借故更衣,独身一人步出桃林,正立于池边默然观赏。池内御贡锦鲤悠闲摆尾,恢复春日生机,趣味盎然,叫他想起数年前曾同韶光一起从郊外河中钓起鱼虾带回府中圈养。
那时平威侯夫人尚在,韶光亦天真可爱,不失机灵活泼。可惜时事易转,六年前那次意外,韶光便很少再露出天真性情,更添心悸之症。
午夜大梦时分,江锦年不止一次想象,若自己当时及时阻止,先声禀告平威侯,未让韶光看到那番景象,是否如今会有不同。
“江大人。”女子清越之声传入耳中,江锦年身形未动,眸中飞快闪过无奈,顿了片刻才转身揖首,“公主。”
文襄公主抬手,令侍女停在原地,孤身朝江锦年走去,“江大人非要与我如此客气?”
“公主千金之躯,臣不敢冒犯。”江锦年适时后退几步。
文襄公主停步,视线停留在江锦年不为所动的面容。她往日最爱他不同于旁人的冷漠傲然,尤爱那双如深夜寒星的点漆双眸,六年如一日苦守,但却从未得过面前之人半点笑颜。
想来若是她那位表妹在此,江锦年此刻定是另一番情态。
她忍住心中酸涩,定定望着江锦年,“时至今日,江大人还要和本宫装不懂?”
“公主所言,臣确实不懂。”
心知江锦年想装傻到底,文襄公主冷笑一声,“既然不懂,那本宫今日选驸马,点名江大人,你也不会拒绝了?”
江锦年丝毫没有动容,面色平静,“公主说笑,圣上是让公主从今日新科进士中选取驸马,并不包括下官。”
文襄公主眸色愈冷,她当然知道江锦年有恃无恐。
她是帝后独女,燕国明珠,自小万千宠爱于一身,只要她想要,父皇便少有不应。十六那年她于西京街头纵马,马儿受惊狂奔,幸得江锦年出手相救,击毙马儿,自此一颗芳心遗落。
苦缠一年未果,江锦年冷若冰霜,文襄公主气傲,一怒之下寻到自家父皇,想让父皇直接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