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山正色地看着宁疏桐,“什么事儿?”
他那样子似乎很是重视,也非常的认真,但眼中的那一抹算计,还是被宁疏桐给瞧见了,她只是装作没看见,掏心掏肺似得说道,“父亲,皇上对你颇有忌惮。昨晚上与太子又彻夜长谈,说让太子监国,只怕…会慢慢的对付父亲你了。”
“亏得老夫一片赤诚,这么多年殚精竭虑,”宁远山气愤地一拍桌子,这才发现宁疏桐还跪在地上,赶紧伸手扶起了她,“娘娘,是臣疏忽了。”
宁疏桐好久都不跪着了,这一下肯定膝盖那里青紫一片了,腿麻的,差点站不起来。
“父亲,我冒险出宫,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宁疏桐一脸真诚的担忧,“皇上虽然面上对我颇为宠爱,但是很多事儿,我连吹枕边风都不能。上次,我替二妹妹说了两句,差点…被皇上打死……”
宁远山满眼的心疼,“你只要侍奉好皇上就好,你那宫里现下也没个体己得人,你只能自己小心了。”
“可是,”宁疏桐犹豫了下,才轻声地说道,“若是再有什么事儿,我也不能总是跑出宫来啊。皇上定然会起了疑心的!”
宁远山似乎很是踌躇,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半晌才叹了口气,“常总管身边不是总跟着个小六子吗?”
“什么人?”宁疏桐仔细回想着,却怎么都没什么印象。
“小六子是伺候着常总管的,平日里跟着,还随时有事儿可以吩咐他。你若是有什么需要传递出来的,大可以去找他,他是老夫的人。”宁远山重重地叹了口气,似乎这是他自己在宫里的底牌,若不是现在情势不对,又对宁疏桐万分信任,他都不会说出来。
宁疏桐努力地记住了,有些事儿也一下就说得通了,比如她爹是知道她去了御书房的事儿,但是具体里面怎样,他知道的就是只言片语了。亏得她最开始还怀疑是常总管呢!
“父亲放心,女儿知道的,皇上对女儿也不过是一时宠幸,总归还得靠着母家!”宁疏桐又对着他行了个大礼,“爹还请好好保重,女儿先回去了。”
“好,”宁远山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泪,眼见着她起身,又犹犹豫豫地问着,“疏桐,你真的不怪爹吗?毕竟,你有弟弟这个事儿,爹并未告诉你”
“若是说不怨,那是假话。可女儿知道的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现在为弟弟挣一份荣华,他日弟弟定然不会弃我不顾!”宁疏桐背对着宁远山,语气里满是坚定。
说完,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远远的如意已经在等着她了,宁疏桐快步走了过去,她真的怕再多呆一会儿,她会忍不住对着宁远山破口大骂,虚伪、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奸佞之臣!
如意跟着她直到上了马车,才看着宁疏桐似乎很是疲累的靠在马车上,便将早就准备好的参汤递给了她,“娘娘。”
“旁的人没有靠近的吧?”宁疏影浅浅地喝了一口,跟宁远山不过说了这么一会儿话,简直像是打了一仗一般,心累的很,连着身上都没了什么力气。
如意刚要回答着,突然马车一个急停,宁疏桐手里的茶盏差点就洒到身上,多亏如意眼疾手快,将茶盏抢了过来,又使劲地压住了杯盖。
待放好了茶盏,如意这才问着,“怎么回事,差点冲撞了贵妃娘娘!”
驾车的小太监委委屈屈地说道,“有人突然冲了出来,奴才这才……”
说着,就冲着旁边喊着,“滚开!贵妃娘娘的车过来,都没长个眼睛瞧着点吗?”
“我当是谁,原来是贵妃娘娘。”
宁疏桐撩开窗帘,瞧了一眼,就见着一个俊俏的公子,正抱着一个大哭的孩童,交给旁边赶过来的妇人,安抚了她两句,这才抬眼瞧见了她。
许是听到了如意的话,公子冷冷地看着宁疏桐,“贵妃娘娘就是如此驭下的?依照本朝法例,诱人在集市中横冲直撞,累及行人,是要罚杖十,罚没五两银子的!”
宁疏桐看着他清朗的面容,一双眸子灿若星辰,挺直的背脊如他的性子一般,笔直的像一株青松,傲然站立!
她猛地想起来了一个人,就是那个兵部尚书的儿子,号称清儒松柏的陈伯霆。
也就是她爹宁远山本来想把宁疏影算计给的人,这么看来,不得不说,宁远山的眼光是真的不错。
瞧着他这份刚正不阿的模样,她竟然很有些佩服他。
但若是真的着了宁远山的道儿,只怕到时候他会痛苦的纠结着的吧。
宁疏桐微微一笑,干脆从车里下来,走到了陈伯霆的面前,对着他微微欠身,“是我的车夫差点撞到了孩童,我在此给你们道歉!”
她说着话的时候,还冲着孩童和妇人点了点头,又让如意拿了银子过去交给了妇人。
妇人很是吃惊,看着她的穿戴,又听着陈伯霆的话,连忙跪下,“民妇……”
“既然是贵妃娘娘认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