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分开人群,走到一个死掉的官兵身前,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长矛。
他手里握着长矛,用沙哑的声音大声说道: “杀了这些畜牲,我们小王庄的人兴许还能活,要是再犹豫,过一会儿,被他们发现这里的动静,只要放跑一个,我们都要死。
小王庄带把的都跟我一起上,每一家都要出人,没有男人的,女人也得上,哪家都不动手,就陪这些畜牲一起上路。“。
老人的话仿佛在一座干柴堆里,丢进了一个火种,人群瞬间炸了。
十几个青年冲出来抢夺地上的兵器,抢到兵器的人,握着手里的刀枪,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翻天覆地了变化,再也没有刚才的怯懦猥,眼神里充斥着快要溢出的杀气。
出手慢了半步,没有抢到兵器的人,则骂骂咧咧的回身找出丢在地上的锄头、扁担,一些老年人和妇女也拿起镰刀、菜刀跟在青壮男人身后,甚至有几个孩子也捡起地上的石头,跟在大人身边。
这就是刚才那群村民,当他们拿起武器,下定决心要反抗的时候,竟然转瞬间变了模样,虽然武器简陋,却再也不是可以被人随意杀戮的猪羊。
为首的那个白发老者转回身,冲着赵凡天弯腰,深施一礼,然后用力高举手里的长矛,大声吼道:“杀了那几个畜牲,给死去小王庄的乡亲们报仇,用他们的人头祭奠死去的亲人,跟我上。“。
后面的村民乱哄哄的嘶吼叫骂着,跟着老者一起跳进了水洼,向那四个赤身裸体的官兵围拢过去。
整个小王庄的人都跳下水洼,围捕那几个溃兵,现在岸边,除了几个实在走不动的老人,照看着一些不懂事的娃子,已经再没有其他人了。
赵凡天看着水里那几个白花花的官兵,正惊慌失措的四处逃窜,嘴里还拼命的威胁讨饶,只不过,这并不能改变他们注定的命运。
他发自内心大笑起来,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帮人帮的最痛快一次,他隐约感觉到,这次无意间的善举,或许会真正改变一些事情。
既然这里大局已定,也就没有呆在这里的必要了,他相信小王庄的人会自己处理好一切。
见小狐狸早已赶着马走到了身边,他笑着冲狐狸点了点头,便牵起缰绳,问了岸上几个老人如何出山,便事了拂衣,飘然而去。
后来发生的事情,并没有超出赵凡天的预计,在村长的带领下,小王庄人凭借人数上的绝对优势,把那四个溃兵全部杀死在水洼里,也算给村里死去的百姓报了仇。
经此一战,小王庄众人终于明白,一味的委曲求全,并不能让他们在这混乱的世道生存下去,只有抱着拼死一战的勇气,才能博取一线生机。
自此,村长带领小王庄百姓重返故里,收拢附近被山贼和官军祸害的村民,筑高墙,屯粮草,铸兵器,自己组织民团保护乡里。
靠着悍不畏死,竟接连打退数次山贼进攻,各路山贼在这里损失惨重,从此,再没有不开眼的贼人敢进犯小王庄,小王庄人的勇猛在曹州府也是出了名。
后来官府征兵,都喜欢在小王庄招募,小王庄后来竟然出了好几位将军,曹州府甚至有“兵出小王庄“的说法,不过这都是后话罢了。
但是小王庄的门神在曹州府可是一奇,其他地方门神都是秦琼、尉迟敬德,唯独小王庄左右门神都是一个手持长刀的破衣青年。
那青年面容清俊,眉心处还有一条竖纹,似笑非笑的半眯着双眸,空着一只手还抓着一颗厉鬼的头颅。
有好事的人问过小王庄的人,这门神是何来历,名讳是什么,却从未得到答案。
赵凡天还不知道,自己未来会晋升门神,他拖着累赘马终于走出了山林,在山上当了两个多月的野人,看到官道那一刻,几乎激动的热泪盈眶。
当场举手发誓,他赵凡天这辈子,就是被人打死,再也不钻大山了。
因为害怕被人当作山贼,他找了条无人的小溪,跳进去洗了个澡,又扔掉那身破烂衣裳,从包袱里找出一身蓝色长衫换上,这才牵着马上了官道。
白马终于结束了被人驮着的美好生活,在挨了赵凡天两脚后,乖乖的回到坐骑的本职岗位,含着泪托起了赵凡天,化屈辱动力,杨蹄在官道上飞驰,只在身后留下一路烟尘。
或许因为山贼肆虐的缘故,官道上看不到多少行人,因此,赵凡天也就大胆的策马飞驰,才不过一个多时辰,就远远的望见一座城池。
他视力极好,看到城门上的濮州二字,知道自己这是到了濮州县了。
直到此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貌似他在池州城刚犯下惊天大案,估计这会儿,四处都是他的悬赏画像。
要知道,当日,他当着上千人的面,闯公堂,杀县官,与造反无异,而且这一次,应该不会再画错他的画像了,他要是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城,纯属耗子拜老猫,自己找死。
但放着县城不进,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