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州州府。
裴子徵站在梯子上,帮柳大夫收晒在屋檐上的草药,忽而打了一个喷嚏。
“没事吧?”
“没事!”
她揉了揉鼻子,估摸着是这几天天气又冷了的缘故,还是得添几件衣服。
“柳大夫,给,您看这样是不是就行了?”她从梯子上走下来,望着柳固心的目光可怜兮兮的。
“好了好了,老朽这就开始做!”柳固心被她的眼神看得没办法,一边检验草药的情况,一边嘀嘀咕咕地安慰她,“不是什么大伤,只是看上去有些严重而已,东家不必这么紧张。”
能不紧张吗?
裴子徵干笑一声。
邢永开和刘诸青都知道晏世子是朝廷钦差,结果他一来了培养堂,就鼻青脸肿地回去,让她之后怎么和他们解释?
不早点治好了,晏世子也不好就这么出门,忙他要紧的公务啊?
“柳大夫,您就多劳累了!”裴子徵连连作揖。
“好了,知道了,那让萧姑娘来给老夫打下手吧。”柳大夫摇头道。
正好这膏药的制作,需要有武艺,力气大的来帮忙。
一刻钟后,萧书眠木着脸,站在柳固心的身边,手里拿着一根药杵,认命地研磨。
“再用力一点,哎哎哎,左边那一点没研开!”
“好的,柳大夫。”原本众人眼中高贵清冷的萧姑娘,任劳任怨地听柳大夫使唤,说东不敢往西。
只是眼神有些哀怨。
崔扶山从里间意意思思地出来了,看见师姐这副模样,就打算开溜。
“站住。”
“……”崔扶山无奈地停下,倒着走到了她跟前,“师姐,请吩咐。”
“那道士……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吗?”萧书眠臭着脸问道。
“好些了,他那几个护卫一直照顾他呢。”崔扶山道,“师姐,你别自责了,这也不能都怪你,谁能想到他是真得……”
崔扶山没好说下去。
第一次见到清岭的时候,他白衣莲华,乘风而来,犹如谪仙,一举一动高深莫测,怎么看都像是个世外高人。
此前几次,崔扶山也暗示过,想和清岭道长切磋一二。
可是要不是害怕唐突高手,没好意思说出口;要不就被清岭轻描淡写的拒绝了。
“和我打?我并不适合做你的对手。”
崔扶山听了很是羞愧,也很是不服气。
看来,还是他太弱了,还没有资格成为清岭能看在眼里的对手!
他要变强,才能入这个人的眼。
抱着这样的念头,在邝州的这一年里,他愈发勤勉地练功,几乎把鸿威镖局里的人,全都打了个遍。
连冯啸也对他刮目相待,甚至想挖墙脚。
但崔扶山最想交手的人,还是清岭。
长这么大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轻功比自己还卓绝的人!
这就是爹曾经说过的“踏水无痕”“凭虚御风”了吧?
拥有这样轻功的道长,也不知道拥有怎样高深的内力和功法?
反正他是看不出来。
崔扶山梦里都想和他打一架,于是在一次又一次,想象中的对决里,把他描绘成了话本里出则天下惊,一剑曾当百万师的高手。
更何况他还是皇后的人,武功不够好怎么能给皇后效力?
当日师姐出手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些担心,师姐招架不住会受伤,甚至做好了和师姐一起一对二,请求他赐教的打算。
可谁知道……
那一天,他眼睁睁看着清岭驾起轻功,硬是在培元堂的屋顶飞了快半个时辰。
直到那个小红一脸惊恐地拉着主子求救,崔扶山才恍惚意识到,好像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等到他飞上去把清岭救下来的时候,他已经硬生生吃了师姐好几拳。
昏过去之前,他还怨念地看了一眼在一旁看戏的那俩护卫:
“持风,持云,你们——你们是瞎了,还是被人点穴了!”
那俩人十分无辜道:“主子没有出言求救,我等不敢贸然打扰您和友人切磋。”
“……”清岭恨恨地点了两下二人,选了一个舒服的角度倒了下去。
还没忘特意往裴子徵的方向倒。
自觉闯了祸,萧书眠立刻安静了,生怕给裴子徵惹麻烦,于是老老实实地任凭柳大夫差遣。
堂内。
裴子徵端着一碗乌黑的药膏走了进去,只见清岭依旧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浓密乌黑的睫羽安静地垂下来,配上苍白的脸颊,倒是楚楚可怜。
他生得确实是好,也难怪小如婷一边笑话他是个无用草包,一边还是咂舌他的美色。
……如果此时此刻 ,眼睛下面